洋人和厨子正在争吵。

陈强听到两人的对话,便秒懂是怎么回事。

洋人点餐的时候提出了一些特殊的要求,比如少放胡椒少放盐之类的,可洋人说的话中国厨子听不懂,所以洋人很生气。

洋人认为,自己明明是在说中文,厨子却一直在摆手,表示听不懂,这是在故意戏耍他。

厨子认为,这个洋人一直在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而且态度越来越凶,这是在欺负自己。

而事实则是,洋人在说粤语。

这是个苏北厨子,他显然听不懂粤语。

一个很简单的误会。

陈强不是广东人,粤语水平几乎为零,他能听懂的粤语只是那么寥寥几句,说起来的话只会一句“猴赛雷”,还是从网上学来的。

不过陈强懂英语啊,于是他走上前去,先是用英语跟洋人解释了一番,然后又用汉语跟厨子解释了一番。这下子两人才知道是闹误会了,互相表示致歉。

陈强能够猜到,这个洋人,应该是英国人,而且是从香港来的,只有从那地方来的,才会操着一口熟悉的粤语。

陈强当车夫的时候,就很喜欢接香港来的客轮,因为船上面总是会有一些英国人。有很多英国人都会说粤语,其中不乏有很多在香港出生,或者在香港生活了几十年的英国人,他们的粤语已经说得非常熟练。

这种英国人很少会离开香港,即便离开香港,顶多也是去一下广州之类的地方。他们大概觉得会说粤语,就可以在中国畅通无阻了,结果来到上海后顿时懵逼了。上海话他们肯定是听不懂的,就连官话也和粤语有很大的差别。

上海的车夫当中几乎没有广州人,他们不会说粤语,英国人在上海用粤语也是鸡同鸭讲,甚至不如用英语方便。而每当这时候,陈强就会用英语揽到客人。

中国人的迁徙历来是有规律的,比如山东人习惯北上,去东北闯关东;苏北人习惯南下到上海、杭州一带打拼生活;河南会有比较多的人选择会去北京闯荡。

广州、福建一带的人很少会北上,他们会下南洋,下西洋,近一些的会去马来西亚、印尼、菲律宾等东南亚国家,远一些的则会跑到美洲去,去美国、去巴西。所以粤语和闽南语基本不会向北方传播,反倒是在海外的华人圈中成为了一种主要语言。

……

言归正传,陈强遇到的这个洋人的确是个英国人,而且还是个有钱的英国绅士。

英国人为了感谢陈强的帮助,决定请陈强吃饭,他又给陈强点了一餐。

显然这个英国人是在香港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知道中国的文化中,感谢别人的话,请吃饭是一种永远不过时的方式,特别是在物资匮乏的三十年代,很多中国人连饭都吃不饱,这时候请客吃饭就更加接地气了。

陈强也没有拒绝,反正回车厢里也没有他的座位,不如在餐车吃一顿,好歹也有个地方可以坐。

民国时期的火车,是分一等座、二等座和三等座的,当时铁路局规定,三等座的乘客不能进入餐车,餐车只是一等座和二等座乘客能享有的服务。

当时也有针对三等座的餐饮推车,不过都是卖些便宜的食物。1933年,教育家钱穆先生才能从苏州乘火车去北京,当时就坐的三等坐席,吃饭的时候有推车经过贩卖食物,钱穆先生描述为“油腻腻、硬生生的米饭或面条。”

也是因为三等座没有好吃的,使得火车站的小贩愈加活跃,当火车靠站的时候,炒花生的、煮毛豆的、卖各种小吃水果的摊贩都一拥而上。有些坑人的小贩,会用猫肉伪装兔肉贩卖。鲁迅先生的弟弟周作人,在年轻求学的时候,就买过火车上的猫肉。

现如今,朱自清先生的父亲在火车站买橘子,已然成为占别人便宜的著名老梗。德州扒鸡也是随着那个时代的火车而名满天下。

一等座和二等座的乘客,可以去餐车里吃饭,当时的火车里有很多“大餐”,而且能够在火车上服务的,也都是水平很高的大厨,比如1916年的《广九铁路指南》上,有介绍餐车提供的食品种类,不仅有威士忌、白兰地、啤酒、苏打水、柠檬汁等各种饮品,还有“沙甸鱼、三文鱼、靓牛扒、西猪排、羊排骨烧鸡火腿、烟肉旦、各色肉饭”等。

在1933年以前,火车的餐车里只有西餐,当时铁道部的调查报告里是这样写的车对于乘客饮食大都仅备西餐一种,非但价格过昂,贫苦者无力享受。而食品用具多属欧化,并非我国一般人民之所素习。”随后铁道部进行了整改,要求各地铁路局为餐车增加一份中餐,结果就出现了“价格过昂,贫苦者ァS星人多了一种选择,穷人则依旧吃不起。

当然火车上吃东西贵是正常的,现在高铁的盒饭也比外面卖的贵多了。

……

陈强和英国绅士坐在餐车里,边吃边聊,让陈强没想到的是,这个英国绅士也是个体育爱好者,他喜欢打网球。

聊到体育,那可是陈强的专长,特别是在体育的理论知识方面,这个时代没有人能比得过陈强,陈强随便透露点未来网球发展的趋势,便让这个英国绅士大为惊叹。踏灭苍穹

眼角的余光,只能看到半个侧脸,然而李勇平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那正是陈强!

“是陈强!我是不是瞎了!”

这一刻,李勇平心中如好似一万头牛刚刚奔过,尽是一片狼藉。


状态提示:第五十一章 吃大餐--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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