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先还想着他不放她,她就偷偷走,不能进京就悄悄进,不能接近宫廷就混进去,反正无论怎样冒险,她都要去的。
现在……
她微微叹息一声,抬起头,给他一个明亮的微笑。
她很少笑,尤其最近更是没给他一个好脸色,此刻这般云破月开的一笑,他霍然邂逅,震动得满目惊艳。
就在他微微恍惚一瞬间,她忽然踮起脚,抱住他脖子,凑上唇,轻轻一吻。
当真是轻轻一吻,不是前几日那恶狠狠鸟啄般的一啾,是春花绽放,是烟雨迷离,是风过水岸,是人间一切柔软、体贴、理解和感激。
她的馨香,一霎透骨。
随即她轻轻放开他,做了个“保重,快回”手势,一转身毫不犹豫,蹬蹬下楼。
容楚犹自在阁楼光影里发怔。
为这一刻她突如其来的一吻。
忽然想起,世人不明白他如何就喜欢了那个女杀神,他想他们一定不懂,女杀神只为相爱的那个人展现温柔的那一刻,是如何的美到醉人。
容楚微笑坐下去,抱着臂,在午后的日光里,笑容也如春风沉醉。
而此刻马蹄如雨急响,女子的衣袂如铁割裂冬日的风,一霎而过。
向着,丽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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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国潜伏在南齐的探子回报,南齐近日传出秘密流言,称太史阑身负天授之能,经大神通者推算为破军天下之命,所经之处横扫诸国,是南齐将来依仗要夺取周边诸国的绝大杀器。太史阑兴则南齐兴,南齐兴,则诸国亡。”
崇仁宫书房内,大燕皇太孙正展开一封加了皇室绝密标记的文书,细细读上面的字。
年轻而沉稳的皇太孙,读得很慢,像要将那些字反复咀嚼,品出点不一样的滋味来。
末了他冷笑一声,将文书往桌上一按,道:“荒唐!”也不知道是说这段话荒唐,还是说慎重传达给他这份文书的人荒唐。
幕僚们屏息凝神,不敢对此发表意见。
“朝局文恬武嬉,藩地尾大不掉,国内有那许多未及整肃的事,居然还有闲心操心南齐的一些无稽的市井流言。”纳兰君让叹了口气,揉揉眉心,“不觉得这种流言一听就很假很虚幻?一个人能令天下亡?你们听过这种事?”
幕僚低声道:“太孙,这是陛下转来的。陛下既然转来,自然是……”
纳兰君让叹息一声。心里想着年纪大了的人,总是爱相信这些虚幻飘渺的预言的。
“就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另一位幕僚道,“太史阑虽然在南齐风生水起,升迁迅速,但似乎并不得南齐统治者看重。她际遇超常,其实原本可以获得更高的权位,但南齐朝廷似乎有意在贬抑她,并没有让她领过全功,连她带领南齐天授者获得天授大比胜利,使南齐静海城免于被割让,这样的大功至今都还没赏,实在看不出南齐有哪里把她当杀器了。”
“这话也难说,”另一人反驳,“也许这正是因为南齐看重太史阑,想要保护她,不想让她太早置身于风口浪尖,略放一放以待成长,或者留一点进步余地。”
“我看你是高看南齐统治者了,历来朝廷都不允许女性占据高位,你看我朝君珂,武状元得来何等艰难?南齐凭什么例外?”
“那也未必,你别忘记南齐目前最高统治者其实是那位太后,女性已经占据了最高位置。”
“正是因为女性占据最高位置……”
纳兰君让忽然手一按,众人立即闭嘴,眼看太孙面沉如水,才想起刚才争论激烈,似乎犯了忌讳。
犯了某种叫做“君珂”的忌讳。
众人讪讪低头。纳兰君让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平静,“不必争论。刚才有句话说得很对,陛下既然把这信转给我,我就不能等闲视之。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当下就有一件大事要处理,这些对他国人士斩草除根之事,不宜动作过大。”
“是。”一位幕僚忽然道,“对了,咱们讨论这么久,可是太史阑根本没来大燕啊,她据说还在齐燕边界等候出使队伍回归,咱们总不能到南齐境内去杀人吧?”
“不……”纳兰君让起身,颀长的身影投射在身后斑斓的大燕舆图上,“她来了。”
众人一惊。
“殿下……何出此言?”
“我们查过南齐的出使组成队伍,除了容楚护卫和翊卫外,还有一个二五营的组成,不过那是太史阑的亲信队伍,只跟随太史阑,而这批人,进了大燕。”
“那么……”
“太史阑应该有改装混入队伍中,只是不确定到底是谁,又不能随便出手打草惊蛇。”纳兰君让道,“我们怀疑过他们队伍里那个黑脸少年,又觉得那个浓眉哑巴少年性格行事和太史阑很像,但那哑巴少年作风太高调,太史阑既然改装而来,按说应该努力改装自己,不至于如此高调,但是很难说她就是把握了我们的这个心理,来个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幕僚们两眼转出糊涂的漩涡……高层们的心思太复杂了,太复杂的人就喜欢将事情想得复杂,不肯相信一些简单的结果,反而得不出最直接的结论。
太史阑就是把握住这些常年在阴谋中打滚的大佬的心理——你觉得我既然改装而来,就不该高调,我偏偏高调,真真假假,你信不信?
换成君珂肯定是——那个哑巴少年就是太史阑嘛!瞧那和传说中一模一样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