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儿!”容夫人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你胡言乱语什么,给我回房去!”
“我……”容榕看看容夫人,又看看太史阑,眼眶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可是我真的……”
“容榕!”容夫人怒喝,“你四哥瞎胡闹,你也跟着瞎胡闹吗!”
这声一出,桌上又静了静。
得不到老爷支援的容夫人,终于还是发难了。
容楚似笑非笑转着酒杯,瞧着他娘——他娘年轻时性子就天真活泼,嫁过来后因为年轻,很受他父亲爱宠,虽天性良善,又秉持着国公夫人的身份,慢慢学着尽量高贵着,但其实很有几分性子。
不过不管什么性子,遇上太史阑的性子,那都不叫性子。
“母亲。”他淡淡道,“儿子从小到大,从未真正瞎胡闹过。”
“阿楚。”容夫人看也不看太史阑,只面对着容楚,“我知道你为今天的事生气,生气到存心要看爹娘的笑话,你不觉得你不孝?”
容楚立即推开椅子,深深躬身,以示待罪,却不发一言。
容夫人瞧着爱子,气得胸口起伏——他这是在默认!认了还不说话不让步,摆明了责他爹娘!
容弥咳嗽一声,瞪她一眼。
容夫人当然明白他这一眼的意思——这话重了,哪怕是事实也不能说,否则就是把柄。
她当然万万舍不得真将一个“不孝”罪名扣在容楚头上,容家政敌不少,这要传出去,给御史参上一本,本朝以孝治天下,容楚难免要吃苦头。
她也只好再忍,咬牙半晌才道:“你这个样子做什么?娘不过随意一句,你就大礼如仪,这样一家子要怎么说话?”
容楚躬身,立即又坐了回去,还是不发一言。
容夫人只觉得心火上涌,两眼发黑,扯住容弥衣袖拼命揉。
“儿子不敢责怪父亲母亲。”容楚淡淡地道,“但事关儿子一生,还是应该等儿子回来再做决定的好。”
“胡说!”容弥眼睛一瞪,“儿女婚姻,向来尊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自己决定?”
“既然你回来了,也便和你说明。”容夫人立即接口,“母亲瞧着慕将军家的大秀很好,你也认识的。母亲有意为你聘她。”
“聘她做妾么?”容楚笑,“那不太好吧?慕将军家族何等身份,他家大秀怎么肯做妾?”
“容楚!”容弥怒声道,“你胡说什么?”
容楚一笑,问太史阑,“你愿意接纳慕丹佩做妾?”
“你该先问问她。”太史阑道,“她肯?”
“我想是不肯的。”容楚思索。
“那就算了。”太史阑点头。
两人一搭一唱,好像没看见上头两个的脸色。
“阿楚。”容夫人吸一口气,冷冷道,“别在这胡搅蛮缠了。别的事母亲自可以由你,但这事你还是听听我们意见比较好。”
“儿子不懂什么叫胡搅蛮缠。”容楚抱着茶杯靠在椅上,脸色微有疲倦,“儿子只知道,面对板上钉钉的事实,却还要闭目塞听拒绝接受,那或者可称为胡搅蛮缠。”
“你……”容夫人怒道,“这是你对母亲说话的态度?”
容楚又要赶紧推椅站起躬身,容夫人一瞧他那姿态就头痛,只好挥手道:“免了!但母亲也不明白你那句板上钉钉从何来?有请官媒吗?有三媒六聘么?有诰命旨意么?”
“很快都会有。”容楚微笑。
“我拒绝,你就不会有!”
“我愿意,没有也算有!”忽然太史阑开口。
席上人们的目光唰一下射过去。
太史阑随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淡淡道:“什么官媒?什么三媒六聘?什么盛大婚礼圣旨诰命?关我什么事?只要我愿意,我承认,那就存在。”
“然也。”容楚合掌。
“太史姑娘。”容夫人终于转向她,“你今日在我府里也闹够了,该扫的颜面都被你扫了,如今我有几句话问你。”
“请讲。”
“看你性子,冷淡骄傲,孤僻霸道,你会喜欢并胜任复杂的人际关系,繁琐的人情来往?”
“不能。”
“你会愿意守在深闺,轻易不外出,主要事务就是和京城各家府邸的夫人们联谊?”
“不愿意。”
“你能每日等候老爷,侍候老爷,为他时时备汤水,亲手制寒衣?”
“不能。”
“你能委曲求全,伺候公婆,主持家务,相夫教子?”
“不能。”
“你能愿意从现在开始放下刀剑,退出朝廷,开始从头学习诗歌舞乐,琴棋书画,女工针线,以期做一个合格的国公夫人?”
“不能。”
室内一阵沉默。
容夫人嘴角含一抹微带萧索又得意的笑容,转向容楚。
容楚眼睛都没眨一下。
容夫人又转向太史阑,这回她语气和缓了些。
“你看,都不能。”她道,“我对你提出的,只是普通官宦家庭媳妇必须做到的简单小事,都没涉及国公府这样的豪门的更多要求。这样你都不能,你就该理解,我为什么反对你。”
太史阑默默喝酒,不说话。
“太史姑娘,不要以为我真的厌恶你。”容夫人淡淡道,“从女子的角度,我是很佩服并羡慕你的。你做了多少女人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事,你活得很精彩,很出众,很给我们女子争脸。”
太史阑没有表情,座上几个女子倒有赞同之色。
“但是作为母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