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恒一直到天擦黑,才回来了,还带着一身的酒气。
却是他和章炎等几个同窗见过孟夫子后,孟夫子因孟太太和孟姝兰都病着,倒是没留他们吃午饭,几个同窗却都说笑着要去聚丰楼聚一聚,好生喝两杯,庆祝他们此番府试‘不管怎么说,都答完了题,平安回来了,哪怕今科中不了,下一科也能从容不少了’。
沈恒向来不爱这些应酬的,也惦记着早些回家见季善。
之前一分开便是一个月,他倒还没觉得多想念,大抵是实在顾不上想?
可昨儿回来重新见过她,重新与她共处一室后,他便觉得与她分开一时一刻都是那么的难熬了,当真是归心似箭,只想立时回家见她去。
奈何章炎却说,他既已是童生,秀才也近在咫尺了,那基本的交际应酬便少不得。
若这次那几个同窗和他都能中,那以后大家更是同年了,情分更是不一样,大家不趁如今便走动起来,礼尚往来起来,等将来对方万一发达了,再来临时抱佛脚不成?
沈恒一想也是,只得随章炎和几个同窗去了聚丰楼,叫了几个菜和两壶酒,大家吃喝起来,之后又都点评了一下各自此番府试做的文章,还行了一回酒令,一直到大家都喝得有七八分醉意,天也快黑了,才结账散了。
季善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沈恒喝多,见他都快站不稳了,本想上去扶他的,犹豫片刻,还是忍住了,对已经扶住了沈恒的路氏道:“娘,我给相公准备热水去啊。”
路氏倒是没注意到她的迟疑,忙道:“那你快去。”
一面扶了沈恒往房间里走,一面抱怨:“你这是喝了多少啊,酒量又不好,干嘛喝这么多,亏得还知道回家的路,亏得一路歪歪扭扭的还是回来了,要是走错了,就倒在哪个树丛草丛里了,看你会不会着凉!”
等路氏将沈恒扶到床上躺好,季善也打了热水回来了。
路氏爱子心切,接过季善递上的帕子便给沈恒擦起脸手和脖子来,倒是让季善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些事儿她可不方便给沈恒做,尤其如今这个当口,娘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好在沈恒虽喝多了,酒品却是很不错,一直安安静静的睡着。
季善送走路氏后,折回房间见他并不需要照顾了,遂拉上布帘,躺到了自己床上。
这才忍不住又想起白日自己心里的那个问题来,她此番若是离开了,有朝一日真的不会后悔如今的决定,不会后悔如今的理智与决绝吗?
可届时她纵然再后悔,肯定也是于事无补了。
念头闪过,就摸到了枕头下的簪子,忙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里就越发的犹疑了……
次日清晨沈恒一醒来便喊头痛,“原来宿醉醒来头这么痛的,就跟有人拿了凿子在凿我的头一样,早知如此,我昨儿就不该喝那么多,以后也再不敢喝多了……”
季善见他抱着头,俊脸也因为痛苦,皱成了一团,便有了几分难得的孩子气,忍不住笑道:“酒这个东西若是喝得适量,自是好的,可若过量了,当然就得喝的人付出代价了,所以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千万要适量吧。”
说完递上早就给他沏好的酽茶,“先喝点儿茶缓缓吧,我给你打热水去啊,等你喝了茶洗了脸后,应该就能好受些了。”
果然喝了茶洗了脸后,沈恒觉得好受了许多,却还是没胃口吃早饭。
还是季善再三劝他:“就是因为胃里难受,才更要吃点儿热热的,清淡的东西缓缓。”
他才吃了一个煮鸡蛋,一碗粥。
因见天气不错,便想约季善爬山去,“我走时树木花草都还只是在发新芽,结果回来时,便都变成绿叶了,所以想到处逛逛去,季姑娘可愿随了我一起?”
等到了半山腰,阳光也好,四周也全是绿色,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他再向季姑娘表白自己的心迹,就再合适不过了。
可惜季善却是笑着婉拒了他,“我要帮娘包粽子呢,除了咱们自家吃的,娘说夫子那儿总得送些,你昨儿送的可不能算端午节礼,好歹也要再送些粽子去才像样儿,再就是舅舅家、里长家和邓老爷李老家等几家,娘说也得送些去,好歹也是咱们的心意。我前儿还跟三嫂说好了,要帮她给三丫做衣裳呢,这两三日怕都忙不过来,所以还是你自己去逛吧。”
沈恒只得遗憾的应了一声“哦”,自己逛去了,却因没有季善陪着,实在没意思,逛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了。
次日上午,沈桂玉带着两个儿子回来了,“听孩子他爹说前儿在聚丰楼见到四弟和二妹夫了,我才知道四弟回来了,本来端午节也要回来看爹娘的,索性今儿提前回来了,孩子他爹后日过节时再来,顺道儿接我们回去。四弟,你这次考得怎么样?上次县试你就是头名,这次府试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还给沈恒带了两副猪脑和猪心回来,“我听说吃什么补什么,四弟你这几个月以来那么用功,脑子和心可都得好生补补才是,偏我新近才知道这个,不然早给你送回来了。”
弄得沈恒是哭笑不得,还补脑呢,都知道猪最笨,猪脑吃了真的不会跟猪一样笨吗?
却也知道沈桂玉是一片好意,只得笑着向她道了谢:“多谢大姐想着我,这些日子你和两个外甥都还好,家里也都好吧?”
倒是季善笑道:“猪脑跟鱼头一样,的确能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