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晨曦的一时欢喜一时发愁中,沈恒与赵穆、孟竞回来了。
季善忙扶着罗晨曦迎了出去,就见赵穆自不必说,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欢喜,便是孟竞,也满脸是笑,反倒沈恒脸上瞧着一派的平静,平静得都有些木木的了。
想是反射弧太长,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真的中了,以致还没开始欢喜?
季善想着,已听得赵穆道:“恭喜嫂嫂了,兄长高中了第八十九名,方才看榜时,我特地留心看了下,就难得瞧见一个比兄长更年轻的中了的,回头殿试时,兄长肯定名次还能靠前些,真是可喜可贺!”
季善忙回过神来,笑道:“同喜同喜,若非这些日子有妹妹妹夫的照顾,让相公能心无旁骛,没有后顾之忧的备考,他也肯定考不了这么好,回头可得让他好生敬妹夫几杯才是。”
说完上前轻推了沈恒一把,沈恒便也道:“是啊,回头我可得好生敬妹夫几杯,聊表谢意才是。”
话倒是说得很得体,人却仍有些木木的。
赵穆已笑道:“兄嫂这话也太见外了,我们还是不是一家人了?既是一家人,就别说这样的两家话,是吧孟兄?”
一旁孟竞笑着点头道:“可不是吗,子晟兄与嫂夫人就别跟大姑爷见外了,没见连我都一点不见外么?”
季善犹豫片刻,还是问他道:“孟二哥,不知……你考得如何?”
孟竞笑容僵了一下,才笑道:“我技不如人,只能三年后再战了,但换个角度想,三年后再战总比点了三榜同进士强吧,谁不知道同进士等同于‘如夫人’呢?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同进士那也比我强多了,我就是苦中作乐罢了……横竖我年纪也还不算大,再苦读三年,不信不能跟子晟兄一样金榜题名!”
顿了顿,又笑道:“正好我收拾收拾,便可以回去安心成亲了,虽没能金榜题名,同样也是人生四大喜嘛。”
赵穆闻言,哈哈笑道:“可不是,洞房花烛夜一样是人生四大喜,甚至在我看来,比金榜题名还要喜。可惜会宁离京城太远,我们肯定赶不及现场去道贺,吃孟兄的喜酒,只能提前送上贺礼,等孟兄携了嫂夫人再次进京时,再补喝这杯喜酒了。”
孟竞拱手笑道:“放心,这杯喜酒一定少不了大姑爷和子晟兄的,所以,贺礼也请提前准备好,还要厚礼才成,薄了我可不依的。”
赵穆见他不自怨消沉,也没有好些读书人都有的酸气,越发欣赏他,笑道:“放心放心,一定是厚得不能再厚的厚礼。便是孟兄想进国子监读书,我也定会尽力替你实现的,届时你正好带了嫂夫人也住到家里,那日日有嫂夫人和嫂嫂与娘子作伴,我就真是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
孟竞未置可否,只笑道:“如今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且等到了那时候再说吧,我就先谢过大姑爷的好意了。”
顿了顿,“我得回房写信送回会宁,好让家里提前准备一些事了,就先不奉陪大姑爷和子晟兄了,等晚些时候,子晟兄忙完了,我再清清静静的陪你和大姑爷吃酒啊。”
赵穆与沈恒都知道他面上虽看似豁达,心里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难受失落?那种‘欢喜与热闹都是别人的,自己却什么都没有’的感觉,他们也都体会过,自然很能体会他此刻的感受。
因忙都道:“那孟兄快去忙你的,别误了你的正事,晚间我们再一起吃酒。”
“彦长兄快去吧,等先忙完了你的正事再说,自家兄弟,酒什么时候不能吃呢……”
孟竞便笑着又冲二人拱了拱手,再与一旁的季善和罗晨曦打了个招呼,“那少夫人、嫂夫人,我就先失陪了啊。”,方转身自去了。
等转过弯,确定后边儿的人再也看不到自己后,脸上的笑终于维持不下去,甚至还想哭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有大半考不中的心理准备,大不了三年后又再战便是,考一辈子也只是个举人、秀才甚至童生的人大有人在,他这个年纪便已是举人,还是一次就考中的举人已经很不错了。
可当确定红榜上的的确确没有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孟竞心里还是如坠深渊,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明他已经那么努力了,他也自信学识并不差,会试考完后感觉也还可以,怎么还是落榜了呢?
偏偏他落榜的同时,子晟兄却高中了,还是第八十九名的好成绩,他怎么就那么好的运气,已经娶了那么好的娘子,科考之路还如此的顺风顺水呢?老天爷也太厚待他,太偏心他了吧?
孟竞在那一刻,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自己心里对沈恒的嫉妒。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那嫉妒已经烟消云散了,子晟兄能考中,就说明他学识确实胜过他,他人品德行又都那么好,他不中谁中?总算他们两个中还有一个中了,要是两个都没能中,全军覆没,那岂不是更惨呢?
他有个新科进士好兄弟,回头说起来也面上有光不是?
最重要的是,嫂夫人那么好的人儿,本来也该夫荣妻贵,凤冠霞帔,自此都过好日子才是……
孟竞想到这里,又抬头望了一会儿天,虽然心里还是免不得失落,但总算好受了些。
大不了三年后再战便是了,大姑爷不是说了,能帮他进国子监吗,不信去国子监再进学三年,他还不能有所进步,既然他天赋运势不如子晟兄,那就加倍的努力便是,什么大不了的!
一直到孟竞的背影消失不见了,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