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由贴身丫鬟扶着上前上了车,又与季善挥手道别后,很快驶远了。
季善目送裴二奶奶的马车走远了,才转身往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勾唇无声讽笑。
只怕不止裴二老爷,阜阳侯也很看重沈恒的翰林官职吧,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借口与机会,如今裴太夫人重病了,他们终于有机会让她和沈恒回去了,只要见了面,关系总能慢慢儿修补缓和,时间一长,自然结果也就如他们所愿了。
这样现成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弃。
可他们知道让自家老母急怒攻心的原因里,应当还有一条,恰恰正是沈恒先中探花,再授翰林吗?
若只是一个小小的举人,裴太夫人当然至死都不会放在眼里,奈何沈恒他偏偏中了探花成了翰林,偏偏这么出息的孙女婿,不但不是他们裴家的,甚至还视侯府为蛇蝎,避之不及;而这一切,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结果也原本可以是最好的,——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能自咽苦果!
季善想着都觉得解气。
不是替自己,而是替原本的季善,好歹总能告慰她在天之灵几分了。
等季善回到罗晨曦屋里,两个稳婆已经过来了,季善见她们都收拾得干净又利索,问了她们一些问题,也是答得规规矩矩,有条有理,不是那等漫天夸口之人。
遂命杨柳一人赏了五两银子,“只要你们伺候我家姑奶奶伺候得好,能保她顺利生下孩子,母子俱安,我还有重赏。”
两个稳婆都是喜之不迭,谢了又谢,“多谢舅奶奶,多谢舅奶奶,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伺候好少夫人,让少夫人母子平安的。”
只是又等了一会儿,太医还是没来,罗晨曦便让人将两个稳婆先带了出去,才压低声音与季善道:“怎么今儿太医一直没来呢,莫不是城里气得倒下的夫人老夫人们有点儿多,甚至……宫里也有,太医们忙着各处奔波,顾不上来我这儿了?”
季善咝声道:“晨曦你这个猜测还真挺有可能的哈,毕竟不是说那张真人在京城好些夫人太太眼里,都是活神仙一样的存在吗?而大户人家里,谁家又能没几件见不得人的隐私事的?那像阜阳侯府这样几乎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人家,肯定也不止一家。”
罗晨曦一天天的都快无聊疯了,好容易出了一件新鲜事,这会儿兴致那叫一个高昂。
立时凑季善越发近了,双眼也在放光,“肯定啊,我之前听相公说过,越是亏心事做得多的人,便越是信佛信道,只当自己心够虔,香油钱添得够多,便能化解自己曾经的罪孽一般。谁知道活神仙忽然被发现竟是假的,她们不但没了寄托,反而极有可能自家把自家见不得人的事早就曝了光,偏还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不气个半死才怪了。”
说着声音压得越发低,“指不定连太后娘娘也……,她老人家以往可经常召那假神仙进宫讲道的,也就如今召得少了些。”
季善忙低声道:“这事儿你可别问也别管,就看看热闹听听八卦也就是了。”
罗晨曦嗔她,“放心吧,我也就在善善你面前才这样。这会儿城里肯定到处都在议论这事儿吧,也不知道昨儿是谁发现了那假神仙金屋藏娇,谁给先嚷嚷了出来的?不行,我得让人去街上打听打听才是。他蒙蔽欺骗了这么多贵人,这次肯定不但他自己,连同他藏的那个娇和他们的孩子,也活不成了吧?”
季善皱眉道:“方才我二嫂不是说,昨儿顺天府就有人去把他带走了吗?肯定是有人发了话呗,尤其他蒙蔽欺骗的人里还有太后娘娘,自然是活不成了。就是可怜了孩子,也不知多大了?不管怎么说,孩子总是无辜的。”
罗晨曦叹道:“是啊,孩子总是无辜的,可惜了……哎,善善,你说裴瑶听没听说这事儿呢?想来应该已经听说了吧?我还真有些想知道,她知道这事儿后,是什么反应呢,会不会也跟裴太夫人一样,当场就气得晕过去啊?”
季善笑晲她,“看你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不过其实我也有些好奇,她应该也是又气又恼,恨不能生吞了那假神仙吧?”
毕竟若没有张真人当初给算的那一卦,侯府便会继续当压根儿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那裴瑶便仍是侯府尊贵的嫡小姐,长公主府尊贵的少夫人,也不用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了。
这么说来,张真人就算于旁人来说有一万个不好,于原来的季善来说,倒是歪打正着做了一件好事呢!
季善想着,又道:“算了,管她什么反应呢,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与我们何干。倒是太医一直不来,我们难道就一直这样干等着不成?要不晨曦你先歇一会儿,我回房去给你师兄清点一下衣裳,这马上就入秋了,我得看看他需要添置些什么,趁早给他添齐了才是。至于下午,我想出门一趟……别想啊,你如今肚子这么大,必须得乖乖儿待在家里,至多我答应你,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玩儿的,总成了吧?”
罗晨曦扁嘴道:“好吧,我乖乖待在家里等你回来,但你必须得早点儿回来啊。”
又发狠道:“等我生了孩子,坐满月子后,我一定要日日都出门,不逛到天黑玩到天黑我不回来,非要把如今的无聊都给加倍补回来!”
说得季善笑了一回,“就怕到时候让你出门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