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晚间开饭的人,便比昨儿又多了孟竞与褚氏两个,夫妻两个先给罗府台请过安,孟竞又恭敬应答了罗府台的问话后,大家便男一桌女一桌的坐了,吃起晚饭来,一时间满室都是对路氏手艺的赞叹和感激,也满室的热闹,倒真有过年的感觉了。
翌日,罗府台一早送了罗老太爷罗老太太去庄子上后,罗晨曦惦记着自己家里,便也带着六六回去了,一并带回去的,还有罗府台带给诚亲王和诚亲王妃的礼品土仪。
罗府台既远道而来,当然得先给亲家送上礼物土仪,才是应有的礼数,何况他的亲家还是亲王之尊,他就更该先尽足礼数了。
至于他尽足礼数后,王府要不要派人拜访,请他上门款待,那就是王府的事了,若王府以礼相待,他自然也回之以礼,反之,他也不必上赶着。
季善送走罗晨曦后,也收拾了一些路氏带来的干笋干菌菇并其他土仪,——腊鱼腊肉便罢了,到底阜阳侯府如今还在孝期,有些事也不能做得太明目张胆了,再备了个十二色的礼盒,让杨柳悄悄儿送去阜阳侯府给裴二夫人。
因估摸着裴二夫人回头多半要宴请路氏,总不能让路氏都见到裴二夫人了,还连裴二夫人的身份都不知道,遂低声与路氏大概分说了一回,“……她是个极好的人,一点儿侯门夫人的架子都没有,也与我说过好多次,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娘,哪日有机会见娘了,一定要好生感谢娘一番才是。所以娘真的不用怕,只等着到时候见面便是了。”
路氏听了却怎么可能不怕?
那可是侯府的夫人啊,天上神仙一般的人物,她以往别说见了,连听都没听说过,如今却告诉她,那是善善的亲娘,极有可能很快要见她……之前就知道善善走失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了,如今才知道,她岂止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出身比大家以为的还要高得多!
路氏脑子很快乱成了一团,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善、善善,我真的害怕,侯府那样的地方我真的不敢去啊,去了也肯定会丢你和恒儿的脸,府台大人是因为是恒儿的恩师,大家也早惯熟的,大姑奶奶与大姑爷也都一看就是好性儿人,我才敢跟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可侯府夫人我从来没见过,一点都不熟,就算是你的亲娘,我也害怕得很……善善,要不我就别见了吧,我真的不敢去……”
她这样一个乡下妇人,难道还敢与侯府的夫人论亲家,你叫我‘亲家母’,我叫你‘亲家母’的不成?
季善见路氏震惊慌乱之下,显然误会了,忙笑道:“娘先别急,我们不去侯府,侯府如今在守孝呢,本来外人就不便登门。何况……我与侯府之间不是您想的那样,一开始他们便不想认我,当然我更不想认他们,所以至今我只与夫人和我二哥私下往来而已,因为他们都对我极好,我能感觉到是以绝对的真心待我的,不然我也不会让娘见他们。到时候见面的地方,应当是在外面找一个清净的所在,也只有我们几个人而已,娘安心了吗?”
路氏听得不用去侯府,方面色稍松,道:“不用去侯府当然就最好了,不然我肯定连路都要不会走了……不过侯府为什么不认善善你,你又为什么不认他们,既然是你的亲爹亲娘你的家,也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为什么却不认你呢?”
季善咳了一声,道:“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当年……”
就把事情大概与路氏说了一遍,“所以他们认我的话,他们明知道他们如今那个女儿是假货,却还是继续把她嫁给了长公主府的骗婚行为,便要曝光于人前了,到时候侯府的名声利益都要受损。相比之下,我一个他们本来也没有感情的所谓亲生女儿又算得了什么?若不是因为当时以为有必须找回我的理由,他们甚至根本不会找我,只会当这世上压根儿没我这个人。那我当然不会上赶着去认他们啊,侯府再富贵又怎样,我又不是没饭吃没衣穿,我有这么好的相公,这么好的公婆亲人们,我稀罕他们呢?”
路氏这才该明白的都明白了,先是觉得匪夷所思,继而便是义愤填膺,“把个明明欺骗了他们的下人的女儿当宝,却把好容易才找到了的亲生女儿当草?他们一家子脑子都坏掉了吧!还想善善你去什么青灯古佛为他们家祈福,呸,真是好大的脸,我先还当这些豪门大户的贵人们都是天上神仙一般的人物,如今才知道,原来他们不要脸起来,比我们乡下人还要更甚呢!”
怕季善难过,又忙安慰她,“善善你别将那一家子放在心上,你这么好,这么能干,他们不认你,是他们的损失好吗?你也别难过,你还有恒儿,还有我和家里那么多人,还有亲家母和府台大人大姑奶奶呢,我们都会对你好的,哼,跟谁多稀罕他们似的!”
季善虽然打一开始就只有心寒,没有难过,这会儿听得路氏的话,还是忍不住心下一暖,笑道:“娘放心,我不难过,因为相公当时一直护着我的,我们也没让他们如愿。等到相公中了探花后,他们更是一心想缓和双方的关系,可我们怎么可能理他们?不过夫人和我二哥却是真对我好,娘回头见了他们就知道了。”
路氏却是冷哼道:“真对你好,还由得那一家子那样欺负你?……善善你不用再说,我心里明白的的,谁家真正做主的都是老子,当娘的和当儿子的又能怎么着呢?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