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说着话儿,给沈恒和赵穆斟满了酒,又给自己斟满了,才与沈恒对视一眼,夫妻双双举起了酒杯,“这一杯,我们夫妇先敬妹夫,为妹夫大老远昼夜兼程赶来驰援的深情厚谊,等这杯喝完了,先吃会儿菜,我们再接着喝也不迟。”
赵穆闻言,忙也举起了酒杯:“兄嫂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况当初兄长可是为了殿下,为了大家的将来,才会被贬到博罗这穷乡僻壤来,遭受了此番惊险的,于公于私,我亲自赶来一趟都是应该的,兄嫂千万别与我见外了。这一杯我先干为敬,待会儿再敬兄嫂啊。”
说完与沈恒和季善都碰了一下杯,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
沈恒与季善便也仰头喝尽了自己的酒,季善方笑着招呼起赵穆吃菜来,“这个鱼是博罗才有的,什么料都不用加,就清蒸味道便足够鲜了,妹夫尝尝……这是这里的一种野味儿,名字虽有些碍口,味道还不错……”
她一边说,沈恒便一边帮着赵穆夹菜,几次过后,赵穆张开手掌掩了碗,“够了够了,兄嫂也吃啊,我自己会夹的,不是才说了又不是外人么?亏得兄嫂都坚韧有智计,这么几个月下来都是有惊无险,不然我都没脸回去见曦儿和岳父了。嫂嫂不知道,曦儿一听说博罗出了大案,兄嫂都很危险,急得简直要疯了,若不是我告诉她,带上她实在太影响我赶路,本来半个月就能赶的路,势必要拖到一个月,那反倒是害了兄嫂,她这次就要跟我一起来了。”
季善听得忙道:“晨曦这不是胡闹呢,这么大老远的,她来做什么?况六六、七七也离不开她,亏得妹夫劝住了她,不然我见了她不但不会高兴,反而第一件事就是臭骂她一顿,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般没轻没重呢?”
沈恒忙笑道:“师妹也是关心则乱,况她不是没来吗,善善你就少说两句吧,不然妹夫可就要与你翻脸了啊,也就才分开两年多而已,你难道就忘了妹夫是如何的爱妻如命了呢?”
赵穆让他打趣了,也不害臊,只笑道:“我可都是跟岳父和兄长学的,这就叫家学渊源。”
说得三人都笑起来,笑过之后,又吃了一回菜,沈恒方问赵穆,“恩师这些日子可还好吧,收到林护卫的消息,他老人家一定急坏了吧?”
季善则问道:“我这几日一直都想问妹夫,既然已经派了钦差来穂州了,怎么妹夫还来了?你不是去年才升了同知,忙得很吗,且这种事儿也不是你一个武将能过问的吧?”
赵穆把嘴里的肉咽下了,才道:“我出发时,岳父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但我急着上路,实在等不到他老人家的回信。想来他肯定是要着急的,不过他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兄长也好嫂嫂也好,都是轻易压不弯的,况很快他又能知道我赶了来,应当就不会太担心了。”
顿了顿,“至于我此番为什么来了,我见过林立后,知道兄嫂肯定凶险得很,立时便去见了殿下,请殿下届时一定要帮着说项,让我和钦差大人一块儿来博罗。亏得殿下如今在皇上面前很说得上话儿,等廷议时,他与皇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番后,加上又有其他文官帮着说项,皇上便准了我也来。”
沈恒忙道:“殿下如今在皇上面前竟这般得脸呢?之前你密信上是说过几次殿下如今得皇上看重,倒是没想到,会得脸到这个地步。”
赵穆笑道:“不止呢,我出京之前,殿下和皇后娘娘、定国公府已在筹谋,要怎么将殿下与皇后娘娘的关系过明路了,殿下早已羽翼丰满,今非昔比了,也是时候亮一亮自己的肌肉,好让良禽都栖息过来,其他人则知难而退了。之后我在路上便收到了殿下的消息,二皇子坏了事,二皇子府中竟发现了魇胜巫蛊之事,皇上大怒,将二皇子贬为庶人,圈禁至死,之后又晋了张贵妃为皇贵妃。”
沈恒听得大惊失色,“京中竟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二皇子真的那般、那般……,他始终占据着长子优势的,应当不会那般愚蠢,自掘坟墓吧?”
赵穆正色道:“这两年多以来,皇上龙体一直没大安过,虽皇上的脉案是机密,任何人都不得也不敢窥伺,可皇上的精神气色却是大家都看得见的,的确大不如前了。可立储的事,皇上却仍是不肯提上日程,谁提都要大发雷霆,朝臣们都是聪明人,渐渐支持‘立长’的声音便少了许多,反倒围到八皇子身边的人更多了,二皇子心里焦灼之下,会一时糊涂做出什么事来,其实都不足为奇。”
顿了顿,“何况这事儿别人信不信不重要,二皇子真做没做过,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信,那就是二皇子做的。”
短短一席话,却包含了不知道多少腥风血雨在里头,沈恒与季善一下子都沉默了。
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是真的很残酷!
片刻,沈恒才又道:“那皇上晋张贵妃为皇贵妃,又是怎么一回事?这岂不是只差摆明了在说,皇上仍然属意八皇子,八皇子才是他心目中的储君人选吗?殿下正是因为此事,才决定不再藏拙了的吗?”
赵穆点头,“皇上的确很宠爱八皇子,哪怕这两年皇上也看重殿下,依然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