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已经打听得季婆子早已不在人世,季大山也已是年老多病,且听说他们这些年的日子都很不好过,虎头虽不至缺了他们的吃穿,却也仅此而已,半点贴心交流都无,把“冷暴力”三个字可谓实施得淋漓尽致。
偏与之相反的,周氏却是越来越年轻,越来越闪耀,季婆子与季大山后来再见到她时,已经连酸都酸不起来,亦不敢再有任何妄想,只能仰望,只能自惭形秽了。
那他们这些年承受虎头冷暴力的同时,心里有多痛苦多悔恨,可想而知,于他们来说,也算是最好的惩罚了。
季善这般一想,又见虎头夫妇眉眼间是真的开朗满足,眉头也就舒展开来,日子是他们自己的,只要他们觉得好,那便足够了。
展眼到了沈九林出殡的日子。
因朝廷的祭礼和祭银不日前到了,还有皇上皇后的私礼,毕竟沈九林不止是沈恒这个朝中重臣的父亲,还是他们女儿的太公公,于公朝廷表示了,于私他们也该表示一份才是。
这下不止整个天泉排得上号的人家都来了当家人和当家夫人太太送殡,便是会宁府的知府、通判、守备等大人,乃至旁边几个县的县令县丞们也都赶了来送殡。
沈恒季善与沈槿这个驸马爷霎时都成了家里最忙的人,每日不知道要见多少拨客人,毕竟来者是客,还因为是白事,不能想不见就不见,几日下来,便是沈槿年轻力壮,都哑了嗓子,直喊吃不消了。
沈恒与季善自然只有更吃不消的。
好在不管怎么忙乱疲累,到了出殡的日子,一家人终究还是浩浩荡荡,风风光光的送了沈九林上山,入土为安,整场丧事方算是圆满结束,一大家人也终于可以在善完后后,好生歇息一番了。
之后,整个沈家便开始了居丧守孝的日子,季善自也不例外,每日不过看看书,陪陪路氏,再与妯娌侄儿媳妇们说说话儿,逗逗孩子们;沈恒则去了族学给族里的孩子们授课,其他时候则指点侄儿外甥们的学业,希望能让他们多少受益,下次再下场时,都能得偿所愿。
倒也不难打发时间,似是不知不觉间,便已过了年,开了春。
这日傍晚,季善正在院子里散步,眼睛便被人自后面蒙住了,不由失笑,“知道是你,一把年纪了,还玩儿这些把戏,如今家里小孩子多,不怕他们见了,笑话儿你这个叔爷爷呢?”
沈恒见季善一猜就中,也就放下了手,笑道:“不是善善你说就算老夫老妻了,也时不时要浪漫一把吗?给你看个东西啊……”
说着把两只手都拱成一个弧形,“快看。”
季善越发好笑,“什么东西,弄得这般神神秘秘的?……萤火虫!你打哪儿弄来的,这个时节,应该还没有萤火虫吧?”
沈恒眉眼间带出了几分得色来,“不就是萤火虫吗,只要有心,什么时节我都能弄来,那善善你喜欢吗?”
季善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喜欢。”
因为她喜欢他这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不曾改变,自然他做的一切,她也都喜欢。
这里也是他们缘分开始的地方,如今他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却仍是初心不改,眼里心里只有彼此,也让她更有信心,剩下的几十年,他们夫妇一样能甜蜜如初,白头偕老了。
沈恒向来与她心意相通,见她满眼的温柔与满足,心下也是一片柔软,不由轻轻拥了她入怀。
这是他的妻,他的爱,何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们一样也要白头偕老,永结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