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摆手笑道:“我当然跟大家不一样,因为我深知你如今已经彻底脱胎换骨了,我也绝对信任你,自然犯不着紧张到草木皆兵。你把包袱可都给我拿好了,别不小心弄坏弄丢了啊,不然去了县城还得现买,那就是白白浪费银子了。”
沈恒笑着点点头,觉得心里那根一直以来都绷着的弦又松了一分似的,“季姑娘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包袱都拿好,不平添麻烦,不白费银子的。”
两人说着话儿,不一时便到了镇上,随即又到了车行。
正好有一趟马车一刻钟后要出发去县城,季善与沈恒便等在了原地。
却是没等一会儿,便又来了两个人,还恰是沈恒在学堂的同窗,也都背包打伞的,显然也是去县城参加县试的。
果然当中一个矮个子、小眼睛的见了沈恒,先就笑道:“哟,沈恒,你也要去县城参加县试呢,不怕又刚进考场就晕倒,被抬出贡院,再出一次名呢?”
另一个高个子、生了个鞋拔子下巴的随即也笑道:“是啊沈恒,我要是你,可没脸再去考一次了,不然你‘白卷书生’的大名就不止在咱们天泉县人尽皆知,怕是整个会宁府也要人尽皆知了。你就听我和子义兄一句劝,别白白浪费家里的银子了,你们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你这样白白抛费啊,何况你们家听说还没有金山银山,也就比我和子义兄家里略强一点点而已。”
季善在一旁见沈恒的脸色从见到二人,从轻声与她说了二人是他的同窗起,便越来越难看,直至此刻已是苍白一片,心里的火也是越来越旺。
不等鞋拔子脸说完,已再也忍不住冷声打断了他:“我观二位的年纪,怕是已近而立了吧?想来已考不知多少次了,既然二位都还有脸去考,我家相公年纪轻轻,怎么就没脸去考了?真要照二位这么说,二位家里便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你们这样年复一年的抛费啊,要不,就听我一句劝,别再白白浪费家里的银子了?”
五十步也有脸笑一百步,真是搞笑了!
鞋拔子脸被季善怼了个满脸,立时横眉怒目,刚要回骂,才看清季善竟是个前所未见过的美娇娘。
骂人的话自然也说不出口了,却到底咽不下那口气,到底还是拂袖怒道:“我们男人说话,几时轮到你一个小女子插嘴了?不知道女子当‘三从四德’,以贞静贤淑为要呢?不怪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想到季善方才分明称呼沈恒为‘相公’,再想到学堂里都在传说沈恒当初冲喜都娶了个漂亮得不得了的媳妇儿,恼怒酸妒之余,又看向沈恒怒道:“沈恒,我们好歹也是你的同窗,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媳妇儿这样羞辱自己的同窗不成?你今儿要是不好好教训她,不让她好生向我们赔礼致歉,就别怪我们替你教训她了!”
季善简直快要气极反笑了。
什么叫猪八戒倒打一耙,她今儿可算是见识到了,分明就是他们先撩者贱,这会儿倒有脸对着沈恒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架势兴师问罪,真是好大的脸!
季善冷嗤一声,正要说话,沈恒已先挡到了她前面,沉声开口道:“原来你们还记得大家是同窗,那你们这是对待同窗应有的态度吗,都说‘五世修得同窗读’,五世才能有缘分彼此同窗,你们觉得自己方才当面揭人短,当面打人脸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同窗’这两个字吗?”
顿了顿,“至于你们说内子羞辱你们,‘辱人者,人恒辱之’,若非你们先出言不逊,内子又何至于回敬你们?你们想要内子给你们赔礼致歉,可以,只要你们先给我和内子赔礼致歉,我们夫妇立时也向你们赔礼致歉,否则,我和内子决不妥协!”
小眼睛与鞋拔子脸不防沈恒态度竟会这般强硬,都满眼惊怒的看向了他。
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记忆里一向脸色苍白,越来越沉默的人竟与先前早不一样了,虽然人还是那个人,却分明健壮了不少,再不复之前的单薄;脸色也不再苍白,眼神看人时也不再躲闪,反而多了几分无形的坚毅。
小眼睛与鞋拔子脸本就比沈恒矮了不少,得仰头看他,这会儿再发现他好似再不若之前那般软弱好欺了,心里先就怯了几分。
就算他们是两个人,真要动起手来,只怕也未必是年轻力壮的沈恒的对手吧?
算了,大家都是斯文人,还是别想那些野蛮人才有的行径了。
可就这样被一个女人当面羞辱,又委实丢不起那个脸,咽不下那口气……
适逢车老大过来,问几人可以出发了吗,“看来今儿没有其他人去县里了,那几位客官,我们这便出发了,可以不?不然小老儿今儿就要赶不上回来了。”
沈恒因见小眼睛和鞋拔子脸还满脸忿忿的,半点向自己和季善致歉的意思都没有,遂也懒得再与他们多费口舌了。
直接问车老大,“老丈,包您这趟车去县里多少钱?我和我娘子打算包您这趟车,还请您行个方便。”
车老大见问,笑道:“客官,包车一口价三百文,我倒是方便,就是这两位客官与您不是熟人吗,这会不会……”
沈恒便看向了小眼睛和鞋拔子脸,虽没说话,意思却很明白,二人必须先向他和季善道歉,不然他一定会包下这趟车,让二人要么走路去县城,要么就等明儿再去了。
他们羞辱他,嘲笑他,他都可以忍受,却绝不能忍受他们连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