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梵的脑海里又响起了陆辞的声音——
--阿梵，你真的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吗？
不，跟陆辞保持距离的这种做法是不对的。
可明明知道的不对的，但她还是要去做。
因为歉疚，因为无法面对他，因为不想连累他，因为害怕失去他，因为喜欢他……
这种叫做喜欢的萌芽，不知道什么时候种在了她的心底，然后经过时光的灌溉，无声无息地茁壮成长，直至把她的整颗心都被藤曼束缚，把自己团团围绕在其中。
她能表面欺骗自己，可是心早已不属于自己，无法欺骗自己的真心。
她是真的害怕失去陆辞，她宁愿自己受伤。
陆辞的手轻抚她的长发，一下又一下，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垂眸看不清眼里的神情。
“莫哭了。”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顺口说出了方言，感觉这话冷冰冰的，一点安慰的意思都没有。
他不禁有些懊恼，然后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笨拙的出声安慰她。
“别哭了，阿梵。”
“你哭，我也想跟着你哭了。”
苏梵抽泣了几声，心里难受，眼泪是控制不了的。
她也不想哭，可是心里堵得她难受啊。
“你害怕，我也害怕。我答应你以后……不那么做了，别哭了，好吗？嗯？”
他心想，先答应她不那么做吧，虽然不能十分保证没有下次。
显然，就算他答应，苏梵的眼泪也没那么容易停。
她就像是在发泄一样，眼泪流得跟水龙头的水似的。
最后，她哭够了，哭累了，就直接窝在了陆辞的怀里睡着了。
陆辞无奈，心里也难受。
他把怀里睡着的人慢慢放在床上，看着她哭红的脸颊和鼻子，还有红肿的眼睛，心里五味陈杂。
陆辞叹了一口气，伸手把粘在她脸上的头发撇开，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然后，看着她湿润的眼尾，又落下轻轻的一吻。
他心想，咸的，咸到心坎，惹他心底发闷。
觉得心底难受，而且时间又还早，他是不可能睡得着的。刚想起身时却发现她的手，抓着自己衣角十分用力，指尖都泛白了。
他伸手想要把她的手指掰开，她像是感觉到陆辞要离开，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脸上竟是出现了不安的表情。
她的迷迷糊糊地轻声道：“别走……”
陆辞微微愣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道：“不走。”
她是如此的不安，他这么可能舍得走，而且，他也不想走。
在六年前，陆旻臣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当时根本就不想跟着父亲回家。如果跟着父亲回家了，可能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见到苏梵，然后再欺负她了。
幸好，陆旻臣不是个喜欢强迫儿子的父亲。
他只说，不回家可以，但是你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后来，长大了一点。
他知道这种不想离开，叫做不舍得。
再后来，情窦初开。
他知道这种不舍得，叫做喜欢。
直到现在，这种不舍得的喜欢，或许已经演变成了想要占有的爱。
时间不长，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爱。
但一直以来，他都在想尽办法哄她开心，要么就是想尽办法惹她生气。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她记着他的好和不好，让她的青春记忆里全是他的影子。
这种做法，十分幼稚，却也改不掉。
他的情绪，会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变化。
她难过，他也跟着难过。
她开心，他也跟着开心。
-
陆辞在苏梵的身边躺下，看着眼前人的睡颜，伸手替她把轻蹙的眉心展开。
闭眼，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