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枯草杂乱般的脑袋矗立着,嘴里呢喃着,他的苦别人没法懂。
崔含章痛的在昏迷中都身体打颤,晚上的稀粥窝头一直仍在牢房门口,想要爬过去捡起来吃,但是浑身无力,稍微一动就牵扯着到伤口,血痂破裂,汩汩的血水流了一地。站不起来,根本没法练习烧窑把式,没法恢复体力,精气神不停的流逝,如此下去,此消彼长,早晚死在黑牢内。
他为了保持清醒,只能在脑海里不停的演练把式,他想着练着练着或许就忘记痛苦。
楼师说过,烧窑把式不仅练形,还可以练神,那么用精神意识去练习也应该有成效。虽然是为了忘记ròu_tǐ痛苦,让精神有着落,但崔含章意识处于迷糊的状态,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把式的意念中,是把式把整个心神意识拉入其中,还是他入神沉浸其中,说不清道不明。
练着练着就入了神,这是一种意识心神混沌的状态,忘掉了流血的手脚,忘掉了暗无天日的牢房,也忘掉了此身处何方...
祸兮福之所倚,崔含章无端遭受牢狱之灾,被折磨的半死不活,但却无意中摸到了神练的门径。处于全凭心意练功夫的状态,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世间武夫习练拳脚,大凡止于皮肉,少数熬练筋骨,至于能摸到神识门径的,则是凤毛麟角。
崔含章习练的把式本就不凡,楼岳山系出名门师承太院武夫子,眼光何其毒辣,早就指出烧窑把式大有学问,遭逢大难后避居溪口学得这烧窑把式,十多年也不过刚过了熬练筋骨的顶峰初窥一点神形的脉络,实乃世间能摸进神练领域的武夫,寥寥无几,此事更需依靠机缘,绝非闭关苦练可得。说起来,崔含章也算是福缘深厚,当初溪口地牛翻身过后,楼岳山已经看出他气韵蜕变的端倪,只是时间仓促而未深究......
等后半夜寅时,含章才从入神的意识中醒来,透过狭小的天窗,有点点星辉洒下,将昏暗的牢房照亮了一角。
“咕噜”,“咕噜”,饿了一天的肚皮在打鼓,艰难的挪着身子往牢边靠去,忍着手指传来的剧痛,捡起地上的窝头直接往嘴里塞去,夹杂着馊水,吃的津津有味。
在日后年老的时光里,崔含章对围在身边的稚子孩童每每讲起这段,眼泪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