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国最为关键的幽云城大决战时期,黑旗军大营内亦发生了出征以来最为激烈的争吵。
“王爷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两军大决战的时机到了,咱们立刻调转马头,杀向幽云城支援圣上,若在此时顾虑重重,恐贻误战机。”灵武候柏言秋拍着桌子言辞激烈的说道。
“小侯爷此言差矣,北胡兵圣用兵如神,变化莫测,咱们与他交手至今,吃的亏还少麽?如此老谋深算之人,怎么会选择与皇上换子?左路军如尖刀一般插入北胡的心脏附近部位,他如鲠在喉啊。”
“若是他抽调了北胡所有兵力去跟皇上抢幽云城,那么金帐王庭怎么办?必然空虚,岂不是天赐良机,此时不抄了他老巢,更得何时?”十三皇子则持不同意见,激动的唾沫横飞,眼神里流露出丝丝的不屑。
“大哥,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咱们应该对父皇有信心,他老人家用兵煌煌正正,又有姚帅辅助,可谓兵多将广,稳扎稳打,断然不会输给北胡兵圣。”
“是不是北胡兵圣在幽云十二州故布疑阵,引我等前去支援,实则目的在于扫荡尕布湖走廊,意在落马洲?正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前些时日咱们一万多人马就是在王都外围一百里被悄无声息的吃掉的。”此时秦嗣阳谨慎的分析道,想他一个无法无天的卢阳王世子,经过无情战火的洗礼,也变得愈发谨慎了。
“不管穆老狐狸打什么注意,天戈只知道落马洲是我们墨脱族的家,墨脱儿郎离了家就如流浪的孩子,是找不到方向的。”
墨脱天戈低声的说道,她两位兄长当初可是意气风发,后来脱离了落马洲投入北胡王都,说是草原大融合趋势不可逆,如今还不是身首异处,贻笑大方?
平康穆王静静地坐在主座,看着帐内各位将领争论,其实他心里更是烦躁。想他临危受命硬是将左路军从覆灭边缘拉回来,如今借助墨脱族的势力,重新站稳脚跟,牢牢的牵制住了西北部,同时还能源源不断的为中路大军输送战马粮草,于国于民都是足已交代。
可是谁知他的艰辛苦楚,对上北胡兵圣的老谋深算,时常感到如履薄冰心力憔悴,普天之下,有谁敢说比他做的更好?摆在眼前的难题便是支援幽云十二州战事,还是直捣黄龙拿下北胡王都?
恐怕没有人能明白他的心,心病还须心药医。他的心病是北胡兵圣,心药还是北胡兵圣。
大帐内各将领都吵成一锅粥了,然而并不能解决问题,他的心神飘荡的很远,老灵武候的覆灭历历在目,他作为一军统帅,数万人性命系于一身,如今更是将墨脱族绑上战车,他必须思考权衡种种部署的得失利弊。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自他领军以来最大的难题,支援救驾还是直捣黄龙,两个选项让他无从抉择,他感觉眼前仿佛笼罩着一层烟雾,怎么也看不清楚局势。
“十三弟说的并非全无道理,父皇用兵正大光明,以正合,而北胡兵圣则是变幻莫测,以奇胜。想我黑旗军牢牢控制住尕布湖走廊,赤砚一带,则足以牵制住北胡方面的部分兵力,父皇以王道行霸道战法,则无惧。”平康王与十三皇子对于嘉隆帝的信心都是一样的,这是源自天生血脉上的信赖。
兵者,诡道也。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瞬息万变的局势,谁也无法全盘掌控,既然嘉隆帝绝对信任两位边路主帅,则充分放权。
后世复盘难免有人马后炮,就是这样稍微耽搁,战机转瞬即逝,平康穆王还是没有草原狼族的狠劲,他是无法想象金帐王庭都弃之不顾的情形,作为游牧帝国政治中心的王都竟然在唱空城计。
猜疑、顾忌、诱惑,导致黑旗军已经错失了支援幽云十二州大决战的最好时机,等到牛马栏送来了重甲龙骑军决战幽云城,以及城外青山五十里地右路军刘之纶部与鬼怯军的激战情报时,他终于明白了北胡兵圣这只老狐狸竟然挟带自己的大王去跟父皇赌命去了,北胡大军在哪里,王帐就在哪里,如今北胡大王率军亲征,就驻扎在幽云城最前线。
变幻莫测奇谋迭出的北胡兵圣竟然用起了嘉隆帝的王道战法,甚至更加霸道,拼光家底,堂堂正正的赌命。
难怪他三番五次的试探北胡王都,竟然悄无声响,平康穆王率领的大军就如同想偷腥的猫,想伸爪子又怕被打,看着眼前的鲜鱼,心里痒的难受,干着急。
还未等牛马栏说完全部情报,佑杬便直接冲出账外,大喊:
“击鼓吹号,集合先锋大军,轻甲上阵,一人三骑,随本王踏破金帐王庭。”
黑龙军自从落马洲之战后对平康穆王无不信服,其威望之高,堪比老族长在世,墨脱族上下皆是崇拜仰望。看到主帅半披甲胄,亲自喊令,先锋轻骑火速行动,很多的士兵连盔甲都没穿,便被驱赶着上马出发,
“大哥,看来咱们都被穆老头骗了,他可真够狠的,王都都不要了。”十三皇子一边打马鞭,一边扭头说话。
“这会杀去幽云城是赶不及了,咱们去端了北胡的老巢,父皇用兵远超你我,右帅刘之纶已经汇合拱卫,这会我们也不去添乱了,我要让北胡兵圣这个老小子,无家可归。”平康穆王难得表现出愤怒之情,恨得咬牙切齿。
部将秦嗣阳柏言秋率各领五千人为先锋,平康王自领一万人为中军,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