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含玉到得德妃的歆芳宫前时,歆芳宫中正乱做一团,太医在宫外跪成一排,皆一脸忐忑地听着宫中德妃痛苦的喊叫声。

皇上乔稷在宫中不停地来回踱步,面上满是焦急之色。

哪怕他心中再如何焦虑,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宫人不断地将一盆又一盆腥红的血水从内屋中端出来。

夏良语正跪在一干太医之前,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恳求皇上道:“求皇上让奴婢试一试。”

乔稷只是看夏良语一眼,又继续来回踱步。

显然他并不相信她这么个仅是在太医署煎药而已的小小宫人。

夏良语却不气馁,将身子匐得更低,“求皇上让奴婢试一试。”

正当此时,产婆从内屋慌张无措地跑出来,“噗通”一声就在乔稷面前跪了下来,战战兢兢道:“皇、皇上,娘娘、娘娘她……”

产婆慌得连话都说不清。

“娘娘她怎么了!?”见得产婆如此,本就紧张得心乱如麻的乔稷瞬间更慌了,急得呵斥着问产婆道,“快说!”

“娘娘她出血太多了!怕、怕是……”产婆浑身抖得像筛糠。

“怕是什么!?快说!”乔稷急得只差没揪起产婆来问。

“怕是娘娘和孩子的性命都保不住了!”产婆颤抖着朝乔稷“咚”地磕了一记重重的响头。

乔稷怔了一怔,而后急忙转身就要往内屋去。

“陛下万万使不得!”然他脚步都未及迈出,从他还是皇子时便在他左右伺候的邓公公便慌忙拦住了他,“陛下乃九五之尊,此等污秽之事怎能脏了陛下的眼?”

乔稷被邓公公拦住,一时间心急如焚,偏又束手无策,便只能朝宫门前跪了一地太医怒斥道:“除了跪着你们还能做什么!?没听到产婆说朕的爱妃和孩子都要保不住了吗!?”

可一干太医除了将身子匐得尽可能低之外,根本无人敢吭上一声,更无人敢站起来。

切莫说他们身为男人怎能为女人接生,况且还是圣上的女人,但就算他们身为女儿身,他们也依旧不敢在这个时候站起来。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九死一生之事,产婆都无能为力之事,他们去了又有何用?

更何况,以他们的医术进去了也救不了难产的德妃娘娘和她腹中孩儿,莫说他们无能为力,放眼整个姜国,都没有大夫能将德妃娘娘和她腹中孩子的命拉回来!

姜国天下,根本就没有这等医术。

若是进去了又救不了德妃娘娘和她腹中孩儿,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都是有家有妻儿之人,他们做不到像眼前这个小姑娘一样不怕死!

“皇上,与其这般束手无策,不如让这个宫婢进去试一试。”

一干太医大气不敢出时,有人自他们身后走上前来,为跪在地的夏良语说话。

“大胆!”邓公公瞧着来人,当即呵斥道,“你是何人!陛下面前岂有你说话之地!?”

“含玉见过圣上,圣上万安。”温含玉无视邓公公,只恭敬地朝乔稷福身行礼。

“含玉?”乔稷惊讶于温含玉的容貌,但此刻却不是惊于这个问题的时候,只听他沉着声问道,“太子的事情你太祖和朕说过了,朕不会委屈了你的,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你先回去吧,啊。”

因着老国公的缘故,乔稷一直来对温含玉都挺是喜爱,虽说模样是差了些,但好在听话,在乔稷心里她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太子的事情?温含玉此刻无暇寻思,只又对乔稷道:“含玉并非为了太子的事情而来,含玉是为了德妃娘娘而来的。”

不欲听乔稷再说些什么或是问些什么,温含玉接着又道:“德妃娘娘与她腹中孩儿命在旦夕,皇上若是再不做决定,届时只能为时晚矣。”

当此之时,乔稷也顾不得多问,只将目光落到了跪在地的夏良语身上。

但他的眸中仍是不可信任。

“含玉早些年有习过医术,含玉可在旁襄助,皇上放心,不论德妃娘娘还是孩子,定无性命之忧。”

面对已然心乱如麻的乔稷,温含玉不卑不亢,冷静自如,与那一心为着自保战战兢兢的一干太医截然不同。

夏良语在听到她为她说话时心有感激,可当她听到她夸下的海口时,她额上瞬间沁出了冷汗来。

她根本没有把握把德妃娘娘和她腹中孩子的命都留住!

若是留不住的话……罪为欺君。

冰寒的天,夏良语的鬓角却滑下了汗珠来。

那些个太医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连他们都不敢承诺的事情,她一个深闺小姐竟敢如此大言不惭!

不过这样也好,有人当了这个出头鸟,皇上就算怪罪也不会怪到他们头上来。

乔稷此时根本没有选择,唯能如温含玉所言,与其眼睁睁看着德妃一尸两命,不如让眼前这个宫婢试一试。

夏良语终是等到乔稷松了口,可这会儿她的心却是跳得厉害。

温含玉一入得内屋便将里边的宫人全都遣了出来,便是青葵她都未有带在身旁,只留了夏良语一人。

夏良语自然认得她,不久前她们才在这长明宫中见过,而她说得很准,德妃娘娘根本不再需要安胎药汤,因为她很快就会生了。

“姑娘你……”夏良语此番很想知道这个仿佛能预见未来之事且还会帮她的女子是谁,因为自她来到这长明宫中,除了穆王前不久才在宁平公主鞭下救了她之外,就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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