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走后,长安又恢复了平日繁华安逸的姿态。一个月过去了,辽东并没有传回什么消息。
六月天气渐渐炎热,涵因愈发懒散,除了几个好友的家宴,把大部分无关紧要的应酬都推了。
韦氏最近忙着给李令桓说亲事,也没大找她的麻烦。
杜筱托着脑袋,坐在涵因对面,看着涵因用沸水冲泡散茶:“姐姐,你就一点不着急?”
涵因专注的看那嫩绿的叶片在沸水中打旋,笑道:“生意好,高兴还来不及呢,我着什么急。”
“可前两年这时候双皮奶虽然好卖,也不至于缺口这么大,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旺季提前了三个多月,现在准备的双皮奶根本不够卖的,看着大把的钱在眼前却挣不着……”杜筱唉声叹气。
涵因把茶碗盖好碗盖,问道:“李谛怎么处置的?”
“他已经到乡里收能产奶的牛了,并且让作坊里的师傅涨了工钱,让他们加班加点多做些,反正之前就准备好了,本来也要做的,只不过提前了。”杜筱说道。
“他有没有说到底为什么双皮奶买的人会一下子多了?”涵因问道。
杜筱想了想:“嗯,他说似乎今年从西域过来的胡人客商多了不少,这些人最喜欢双皮奶,这些人最爱吃这个,今年来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六月一开始,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平时最少要等到九月。”
涵因心中一动,西域客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增加这么多呢?这会儿可还没到最旺的季节,往年九、十月才是最好的时节,春天新下的马驹长起来了,江南夏蚕产丝所制成的丝绸经过水陆一个多月的运输也到了长安,正好让他们卖出卖进,两头贩卖。这种路途遥远的生意才能得到最大的利润,而今年却足足提前了三个月。
晚上,和李湛闲聊:“最近的胡人一下子多起来了。”
李湛一愣,看着她问道:“是啊,夫人也知道了?最近胡商到长安的很多,巡逻的衙役已经跟我说了。往年他们都聚在西市,难免为了争利打架斗殴,我还加派了人手防着,但是西市上却没见有几个做生意的胡人,倒是四处在城中逛着。衙役们还很奇怪,他们不赶紧在西市做生意,怎么反而在城里闲逛。”
“杜筱也说今年胡人比往年来的多。连双皮奶都不够卖了。”涵因说道:“往年可是九、十月间才来的,为什么他们会提前来做生意了呢?”
李湛沉吟道:“是啊,我记得在边关的时候,了解过一段突厥人的习惯,春天下的小马长成还要一段时间。六到八月正是水草丰盛的季节,他们要等马儿长壮了才会出来贩卖。”
涵因也皱起眉头:“偏偏这时候皇上不在,真怕会有人借机闹事。”
“得查查那些胡商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为做生意而来。”李湛表情有些凝重。
涵因想了想:“先要把这些胡商的底细探一探,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湛也点头道:“没错,如果有人想趁着皇上御驾亲征,特意等到关中空虚。弄出点事来,那这些‘胡商’这么早就到了长安来,很有可能别有目的。这件事情我必须要跟薛尚书商议一下这事。”
“可这也只是咱们的推测,并不一定是真的,如今什么消息都没有,贸贸然的去了,恐怕别人会觉得咱们大惊兄……”涵因忙说。
李湛摇摇头:“不要紧。薛帅在西北呆了二十多年,他只会比咱们更了解突厥人。何况他是我的老上司,跟他商议也不会有错。若没事自然万事大吉,若有事,一旦出了问题,我这个京兆府尹的脑袋怕是要保不住了。不管怎样都要防患于未然。”说完也不吃东西,匆匆的走了。
直到夜间,涵因已经睡下了,忽然听到了响动,睁开眼一看,李湛回来了。
涵因要从床上起来,却被李湛按住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不用起来了。”
涵因往帘子外一看,值夜的祈月把外间的灯点亮了,却没有进来,大约也是李湛吩咐的,把身子往床里挪了挪。
一会儿,李湛换好了衣裳,躺在涵因旁边。
“薛尚书怎么说?”涵因很想知道薛进对这件事的看法。
李湛叹了口气:“他听了这个情况也很忧虑,我们怕朝中有人和突厥人勾结,趁机作乱,只是这几个月西北那边平静的很,连骚扰抢劫的猩突厥人都没有。他也只能往那边发公文,让魏孝琨留心。”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若没有发现就小题大做,恐怕又要被人拿住把柄了……”涵因也有些忧虑。
“是啊,何况皇帝正在辽东用兵,之前就有人以突厥有可能来袭为由,劝皇上不要亲征,皇上不听,此时若是无事奏报,一定会被皇上认定是故意阻碍东征。所以薛尚书也不敢轻举妄动。”
“京中还是留有一半的禁军,还有左卫,起码有三四万守兵,再说关中还是留有府兵驻守的。情况应该没有那么差吧。”涵因虽不是很懂军事,但却十分清楚各地府兵的驻防状况,她这么说颇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
李湛摇摇头:“这些年久未经战事,各地府兵吃空饷很严重,很多折冲府都是不满额的,这次皇上调兵可都是实打实的精兵,几乎把关中地区抽空了。长安戍卫的禁军也大多没有经历过战事。倘若突厥真的突破了边防,真未必能抵挡住。”
“夫君也不要太过忧虑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把能做的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