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修行者的疑问当然不止于此。
金步摇为何还能这样得到人皇的信任?
边境的战况究竟到了什么地步,需要金步摇来挂帅?
前些时日,狄荒前来提亲的事,北狄使节说出的话,言犹在耳,转眼之间,沧海桑田,大周朝便要与夷荒再起战火?
南境和东海域同时交战,即便当年小皇叔在时,也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那位陛下,哪里来的这般底气,是妖族太子拜入剑宗的缘故么?
没有人知道。
……
……
普通修行者还好,对人皇点将反应最直接的,便要数南境的平定军了。
两线同时交战,那又如何?当年那位在时,周朝四关上百万带甲之士,将蛮夷狄戎压制的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是件很振奋人心的事情,足以让南境的甲士暂时忘却身上的伤痛,将所有的痛苦化为力量发泄在敌人身上。
西门破站在飞鸟关上,身边并没有什么甲士,想要在圣兽眼皮底下杀掉飞鸟关的主将,便是那两尊压阵的护法天王都难以做到。
他昨日调来了飞鸟关。
一是原本飞鸟关的主将前些时日正好战死,二是因为西门破本就和岑夫子这些宗门修行者有旧。
当年他去过七星宗,不过是以国子监问天学院监生的身份。
那时他还有个师兄,叫萧古陈。也有个师侄,叫向天横。
……
世易时移。
城下的善见城修士正在攻城。
飞鸟关不愧被誉为飞鸟难过,天堑之所,城高整整三十丈。那些善见城的修行者此时在城上甲士的眼中,便如密密麻麻的兽群一般,对这座天堑之关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冲锋。
三十丈对于凡俗之人不可逾越,但在修行者眼中,自然算不上天堑。
但他们总要升上来,或者说,御气凌空。
在这过程中,他们便会成为周朝甲士的活靶子。
地面上的那些尸体,其实不是死在了地上,而是在空中时便已身死道消,然后尸体坠落于地。
这还是对那些修为足够,可以凌空的修行者而言,这种修行者,即便放在最为精锐的平定军中,也已算的上是中坚力量。
而对于那些修为不够的,还是得老老实实,当他们企图翻过这座三十丈高的城墙时,迎接他们的便会是守城甲士的致命一击。
又丢下了上千具尸体,大部分是善见城修士的,少部分是周朝甲士。
岑夫子走来时,脸色已很是苍白,道,“阵法已布好,除非对方的护法天王亲自出手,即便如此,也能坚持三个时辰。”
对于七星宗这位德高望重的阵法宗师,西门破纵为主将也很是客气,他还是企图做着最后的劝说,“岑长老何须这般,城失人在,城人俱在,若真到了不可为之时,留得有用之身,何愁不能卷土重来?”
“圣兽在此,若这时飞鸟关都能丢了去,只有那位天主亲自出手。面对归元境的修行者,我们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吗?”
岑夫子问道。
西门破沉默。
岑夫子叹道,“陛下四关上虽让出了八百里地,那本也不是我周朝的疆土,便当是物归原主罢了。可这南境,从泰皇立国之日起便从属我大周,在我二手手上折了,你我可是要背负千古骂名的。”
西门破再次沉默。
然后他问道,“敢问七星宗此行,是圣兽做主,还是岑长老做主?”
岑夫子道,“你是主将,我不懂战事,自然是你做主。”
西门破突然笑了。
岑夫子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若真事不可为,长老只管退去,这骂名,我西门破来背。”
……
……
今天是西门破来到飞鸟关的第十日。
他点起蜡烛,手上握着一份份卷宗,凝神沉思间,眉头已越皱越深。
不仅仅是南境的战报,还有从东海域传来的消息。
那位金步摇将军,应当便在这几日抵达东海域。
当然,这些并不是他现在担心的问题,有着两位通玄境坐镇的东南行省,即便那位大巫亲自出手也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他和岑夫子,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几日,善见城放松了对飞鸟关的攻势,大部分时候都是做做样子,上来丢几百具尸体,现在的日子比前段时间好过很多。
但关键的是,飞鸟关被围困了。
西门破入伍已有很多年,对南境战事的了解几乎不在冉瞎子之下,一瞬间便猜到了善见城打的什么主意。
飞鸟关丢失,只失一关。铁门关和龙泉关丢失,三关俱失。
这也是西门破强烈建议岑夫子不要死守飞鸟关的原因。
冉瞎子一人坐镇两关,分身乏术,那边又无岑夫子布下的阵法。而现在飞鸟关的将士被围困关中,便是想要驰援,也已是几乎不可能。
这还不是最让他担忧的。
飞鸟关被围困,青鸟自然无法飞出去。
从昨日开始,他和龙泉关、铁门关之间的消息来往便彻底断绝,也无法接收到那位瞎子的任何命令。
雷霆之前,必有暴雨。
西门破将那些卷宗、信纸一一整理,能留下的便留下,机密、重要一些的,看完之后便当即焚
毁。
接下来洗手、焚香。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推开门,门外星光点点,闪烁的星辰便好像关外的骸骨一样秘籍。
西门破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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