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妙棉极轻地笑了笑——长得好又如何?空有一副皮囊,也注定只是一个受人玩弄的玩物而已!
迟章平扫了两人一眼。
也跟着无奈摇头,“九妹,本想你在家时不爱读书也就罢了,到老宅里,有祖父盯着,必然是要念一些书的。怎么如今却……唉,都是为兄的疏忽,叫你竟耽误了这许多年。”
叫迟静姝提笔,存的就是践踏她的尊严和脸面,给他温厚端方的形象,做一次踏脚石!
绿柳在旁边都快哭了。
不远处的赵柳也皱了眉,‘呸’地一声吐出果核,站了起来刚要说话。
不想那边一直垂首乱涂的迟静姝,却突然起身,清甜柔绵地笑道,“好了。”
一抬头,又仿佛被吓了一跳般,“怎么……都在这里?”
竟好像是刚刚完全身心专一,根本没听到众人的议论似的。
众人嘴角都抽了抽。
迟妙棉的脸上也是不易察觉地露出几分不屑和嘲弄。
随即笑道,“几位公子看到妹妹的……嗯,画,特意过来品鉴。”
明明作诗,她却画了一幅惨不忍睹的画。
简直贻笑大方!
迟静姝却眨了眨眼,“画?没有啊!我明明是作诗了嘛!”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有人摇头,“好诗!九小姐的诗,意味高深而别致!竟叫我等都看不懂!”
“尤其这字,当真是世上仅有!”
迟章平更是轻斥,“九妹,不会作诗便罢了,不要硬撑。叫公子们笑话。”
赵柳一听,脸都揪起来了,不争气地瞪迟静姝,刚要走过来。
站在迟静姝旁边的宋煜却突然大叫一声,“啊!!!”
吓得赵柳一个激灵!
众人也吓了一跳,纷纷看向宋煜,就见他满脸惊恐地伸手指着迟静姝手里拎着的那团‘墨画’,一个劲地哆嗦。
“这这这,这是……”
众人有些好笑。
迟妙棉无奈,“九妹画的就算难看,也不至于会把宋公子吓成这样吧……”
不想话没说完。
宋煜突然惨叫出声,“这是刻金体啊!!”
“!!!”
所有人都傻了。
迟妙棉不可置信地瞳孔一缩!
而赵柳更是小豹子似的,第一个冲过去,一把推开宋煜,一抬头,看到迟静姝手上拎着的纸的背面里映出来的墨汁印子。
顿时大笑起来。
拍手,“哈哈哈哈!你们还说她乱涂一遭?一个个有眼无珠的,这是前朝大家峰千丈的刻金体!至今学会之人寥寥无几!”
众人顿时挤到了赵柳的身后。
看到那纸张倒印出来的字,纷纷变脸!
原本在迟静姝那一面看到的只是一团不成形状的墨团,不想,倒影过来后,竟是笔锋苍劲,游龙走凤,字体漂亮的难以复加!
只是大约因着小姑娘腕力不足,气势上弱了不少!
可饶是如此,这可是刻金体啊!
有人惊呼,“真是刻金体!咱们无忧书院,也就只有院长才会这种字体啊!”
“九小姐了不得!让我等真是惭愧,竟没看出刻金体来!”
“这笔锋力道,若是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一方大家!小生佩服!”
在一片赞扬声中,只有迟妙棉和迟章平的脸色最难看。
迟章平还好些,立时做出一副欣慰的样子,跟着直点头,“好好!本以为九妹到了老宅也是继续荒废,不想竟练出这样难的刻金体,当真让大哥宽心不少!父亲若是知晓了,必定也是要极其高兴的!”
迟妙棉的柔白纯美的脸上,却隐隐地现出了一点青色。
勉强笑着点头,“没想到,竟是刻金体。倒是让我开了一回眼界,九妹果然深藏不露。”
迟静姝扫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纸放下来,“我也只是偶尔练了练,因为不会写出多好的诗,就想从字上挣回一点来……叫众位公子们见笑了。”
有人便看到那纸上写的诗,念了出来。
“天赐胭脂一抹腮,盘中磊落笛中哀。虽然未得和羹便,曾与将军止渴来。”
众人竟一时呆住了。
连迟章平都露出没想到的神情来。
赵柳站在一旁,看着那纸上透出的苍凉却磅礴的大气之意,又看向身旁这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女孩儿。
突然问:“你见过打仗么?”
迟静姝眸子里一闪而过某种复杂的情绪。
随即微笑着摇摇头,“刻金体,本是峰千丈大师见山河尽失心中悲怆之下,做出的字体。方才写的时候,有感而发,念及将军战死,无人念的情绪。又因所用乃是‘梅墨’,便做了这首诗。”
说着,又腼腆地垂了垂眼,“不过此梅子非彼梅花,献丑了。诸位只当是随意看个玩闹。”
众人纷纷对视,竟不知说出何话来。
他们在此伤春悲秋,竟不如一个小女子念及江山乾坤!
有人说道,“真是惭愧!小生第一次输的心服口服。”
“是。在下不如九小姐,九小姐心胸大智,佩服!”
“九小姐若身为男子,必定是一方豪杰!我等钦佩!”
连迟章平,都像看个陌生人一般地,看向迟静姝。
迟静姝只做出一副不安又含羞的样子,笑着跟众人摇头。
唯独赵柳,定定地盯着那纸,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似乎陷入了某种悲伤的沉寂之中去了。
宋煜看了他一眼,对迟静姝笑道,“不知九小姐这副诗,可否送与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