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的是杨学子不是他捅死的,悲的是他这个先生当年也误会了他,没有在关键时候拉他一把,让他一辈子没法儿翻身。
周院长还感伤不已,结果听到苏忠贤的话就忍不住想笑。
什么她家草儿为人善良,走在路上连一只蚂蚁也下不去脚踩死了?
能想出松鹤延年图的小丫头,能让竹湖杏花酿在品酒会在大放异彩的小丫头,会是那样怯生生的性子吗?
周院长抽搐一下嘴角,咳出声:“你混得很,倒是命好,有草儿那么个好闺女。”
“起来吧!”
周院长扶他起身:“你来了县城后,没打听打听衙门的事儿?”
“来不及啊!”
受了周院长一扶,苏忠贤人有些飘:“一赶来县城天黑了。”
“那难怪了……”
周院长打断他,将衙门开堂,玉龙郡来的苗同知等着审理苏草一案,结果喻县令将科考舞弊一案抛出来的事情,跟苏忠贤一一说了。
“吕主簿被抓起来,苗同知因为科考舞弊一案急着回玉龙郡了。草儿这桩案子,都由喻县令来审理了,昨天我跑了一趟喻府,县令大人的意思是,一可以从状告她那汉子身上着手;二是去邻县调查取证。”
周院长告诉苏忠贤:“那丫头很得喻家老太太喜欢,老太太已经派了人去邻县取证,你就放宽心,你家小丫头在牢里受几天苦,很快能放出来。”
苏草被抓,苏忠贤感觉天塌了下来。
他这一辈子已经完了,怎么他家草儿要跟他一样背上伤人至死的罪名?
竹湖杏花酿跟吕家酒铺的争端,他是知道的,甚至因为这个,吕家彻底失去了酿酒卖酒的资格。
凭直觉,他感觉这是一个圈套。
是吕主簿不甘心,对付她家草儿的圈套……
他求救无路,才不顾这些年的心结和周院长的失望找上门,没想到事情却柳暗花明,一切明朗了起来。
周院长拉着他坐下,捧着周师娘沏的茶,苏忠贤问:“先生派人去杏花村,是看在草儿的份上,想让我这个当爹安心吧?”
“倒不是!我和你师娘,虽然跟草儿那丫头投缘,但不知道你是她爹。今天喻县令升堂,吕府管家还扯出了当年明珠镇书院的案子,我才知道你是那丫头的爹。”
周院长将吕府管家扯出的事儿,跟苏忠贤说了出来,然后神色复杂看向他:“当年杨书生死了,你为何不替自己辩解两句?那会儿你认罪了,老夫对你很是失望。”
“学生哪有脸?”
苏忠贤眸子涨红:“杨兄弟无辜,是我牵连了他,我要是当初不跟姓吕的交好,姓吕的就不会看中我家的酒方子,我也就不会中了他和魏伶儿设下的圈套。”
“魏伶儿那贱人诬陷杨兄弟时,我该信他的,我要是不捅他那一刀,姓吕的想下毒害他也没法儿得逞。”
苏忠贤狠狠捶打在桌上:“先生,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和他兄弟一场,他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皆是因我之故……”
说到最后,苏忠贤说不下去了,红肿的眼眶里落下一滴泪来:“先生,我一辈子也过不去这个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