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舟?”顾珏正对照着户部送来的账本,听到王诩传回的话后,毫无波澜的目光中,突然有了几分兴趣。
他放下手中的账本,看向面前平静的湖面,沉思了许久说道:“找个时机让道长与那人打个照面。”
王诩颔首,暗卫定会安排得妥帖。
顾珏刚想再拿起账本,放在书页上的手便是一顿,缓缓轻叩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本尊也想与道长见一面。”
虽是如此说,但他此时是在不宜与道长碰面。
不过想到接下来会有好戏,他竟有些开始期待了。
顾宪此次很是注重除祟一事,特意在京师辟出了一座院子供降驱鬼大师们居住。
大师们入住到院子后,来自云梦泽的弟子才堪堪进京。
相比于其他人,顾宪更是看中云梦泽弟子,指派了礼部出城迎接,一路护送至宫中。
看着人就这么被带进了皇宫,藏在暗处的暗卫面面相觑,一般人手返回了王府,另一半的人去寻了道长。
叶轻蹲在屋后的小角,无奈地看着面前的暗卫。
“我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叶轻无趣地从地上揪了一根杂草把玩着,却看眼前的暗卫还是一动不动,于是说道,“怎么着,怕回去你们主子砍了你们?”
暗卫心虚地笑了笑,随后道:“道长,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主子原先也以为皇上将这座宅子里最大的院子整理干净,还以为是留给那云梦泽弟子居住的。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他们有一半人已经回去复命了,剩下的他们一是想避避风头,第二也是想问问道长接下来还需要什么。
叶轻晃着手里的杂草,寻思来寻思去,她人也没见着,鬼也没见着,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们且先回去,贫道再好好想想,九千岁要是有事,你们再来找我。”
说完,叶轻起身往回走,路过一旁的假山和梁柱时,顺手带走了上面贴着的隔音符咒。
顾珏听闻暗卫传回的消息时,面色阴沉了许多,但很快有觉得是意料之中,见之后又有人返回,想到他们是去找小道长了,便问道:“道长怎么说?”
暗卫们一愣,他们还真是怎么都瞒不住主子,于是便说道:“道长没说什么。”
他们刚说完,立马就低下了头,已经做好了被主子训斥的准备,却没想到主子并没有训斥他们,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让他们先退下。
暗卫们又是面面相觑,主子和道长还真是一类人,都是令人琢磨不透呢!
顾珏见手底下的人愣在原地,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与道长究竟是不是一路人,何止是它们,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与道长同行了一年,所思所想倒是成了一种风格。
皇上预留出来的那间屋子不是给云梦泽的人准备的,那又是给谁准备的?
后日礼部与钦天监便要在城外进行祭祀,若是这两日内道长与那人不能碰面,到时便要两人随机应变了。
以道长的机灵,定是能应付得来的。
被顾珏全心信任的叶轻在招待院待了睡了一日,又调息了一日,醒来时已经是准备祭祀当日的凌晨了。
叶轻略有震惊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纳闷道:“躲躲藏藏了一路,沾到床竟然都舍不得下来了,罪过。”
说着,叶轻立马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去。
她习惯性地往乾坤袋里掏道袍,但想到她现在的身份,收回了伸进乾坤袋的手,挠了挠头,走向了她丢在一边的包袱。
就算现在只能穿男装,叶轻也没有选择像骚包如顾珏,整天大红大紫。
不过先前见过顾珏穿水蓝色的衣服倒是给她几分不错的印象,所以她路上买的衣服都是这般素色。
皇陵找了一年多,她如今看起来已过双九,样貌张开了不少。
加之平日里粗糙得很,穿上了男装,虽然还是有几分女孩子的模样,但仔细看看她,不怎么修饰的鬓眉,看起来像极了日日干粗活一般的皮肤,忽而又觉得有几分男人模样了。
和顾珏相处了一年,她愣是没学会半分他的精致,大抵是邋里邋遢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吧!
想起顾珏,叶轻略有些晃神,算起来,她与顾珏也有两月没见了。
这一路她听了不少京中传闻,几乎都是九千岁回京后荒淫无度,他的琼玉殿也成了满楼红袖招的地方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忘了她。
叶轻自嘲地笑了笑,叹了一声矫情,随手扯了一根带子捆住头发,粗略地洗了一把脸,就从房间的窗户翻了出去。
窗外的天还是阴沉沉的,清晨的风吹在身上甚是冷彻,叶轻紧了紧衣领,抬头看了一眼围墙,轻巧地翻了出去。
因为京中有闹鬼的传言,往日里这个时候就应该出摊的街市依旧是大门紧闭。
百姓们这段时日都得等天大亮了,巡防的卫兵也开始巡逻了,才会出门采买。
京中人心惶惶,宫中也不例外,顾宪派人团团围住自己的寝宫,生怕晚上真有什么东西靠近。
叶轻站在城中最高处看着整座皇城,城中的确是有鬼魂,但看起来都是很普通的新鬼,过了头七就离去的那种。
想着,她飞身往城门而去,还未靠近,便感觉到了一股阴气。
叶轻缓缓落在城门楼上,睥睨着城外。
只见城门外果然站着一只野鬼,阴森森地面对着城门,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