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潘从没有听林雨簪谈起过魏池,但就是莫名的信了——在她心中,一定有他,也许只有一点,但是足够让自己抓心挠肺,恨之入骨。
被扔到冷板凳上的魏池哪里能想到大红人能抽出时间来想自己?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冯大人,还有冯大人的表妹,以及她自己那份抓心挠肺,恨之入骨。
帝国朝堂中的暗涛似乎终于平静了,只剩下了一些小儿女的冷刀暗箭还在蠢蠢欲动。
陈鍄登基至今终于勉强见到了自己想见的局面:外邦消停了,王允义滚蛋,燕王倒台,言官闭嘴,江南赚钱。陈鍄得意的笑了,他终究成了所有战局的赢家,他还很年轻,一定能比先帝走得更高、更远。
江南民间的小人物孔大佬此刻的老婆此刻正为大儿子的亲事发愁,她的女儿莲丫头在一旁帮她缝补些东西做家用。莲丫头恰恰满了十五岁,因为瘦小还不能进丝厂洗丝赚钱,母亲因为前年干活的时候拧了腰,掌事的辞退了她,这一家老小的吃喝就都出在孔大佬和他大儿子的身上。莲丫头知道母亲在为自己的贫寒发愁,但自己毕竟还小,只能赚点零花的钱,嘴上安慰总是最无效的,于是没有搭理母亲的唉声叹气,收拾了自己弄好的针线,准备去厨房为哥哥父亲造午饭。
江南人都吃稻米,穷人在稻米里混合些野菜。米粥才冒泡,莲丫头还没来得及放菜,突然听到外面的母亲似乎是发出了一声惨叫,赶紧放下勺子跑了出来。
“莲丫头,快去看看你爹和你哥,棚子塌了!”
棚子塌了?莲丫头一家是湖广人,没有织绸的手艺,来了江浙不过是卖些苦力。近几年来大丝厂,大绸厂不断的加盖工棚,自己一家人就做些泥水活儿赚钱,修棚子的人最怕听到‘棚子塌了’,莲丫头只觉得自己从脚底寒到了心尖。
莲丫头的娘牙关紧闭倒在院子里,一旁还有浆洗了一半的衣裳。隔壁的姨扳着她娘的头冲她喊:“快去看看你爹,快呀!”
莲丫头打了一个激灵,赶紧往盖棚子的地方跑去。自己住的小棚离大棚子就是几百步的距离,莲丫头一边哭一边往外跑。眼看就要到了,却有一群彪形大汉出来拦住了莲丫头的去路。
“小□的钻个屁养的!”为首的大汉毫不留情,一脚就踹了过来。
莲丫头哪里经得起这样的一脚?闷的一声被踢到了墙角。这一脚真正是踢得这孩子眼冒金星,爬也爬不起来。
“大家伙的都给我看好了,一个也别给我放进去!”
这一群恶汉挽起了袖子,亮出了鞭子。
“打!给我狠狠的打!这一帮贱骨头!”
莲丫头抬不起身子,但她听到哭喊的声音自她背后由远而近,这些哭喊声中无一不是她这样的妇人或孩子的惨叫,而叫喊的无一不是亲人的名字。
随着拳打脚踢的声音,这些惨叫变得越发凄厉起来,莲丫头努力把脸从灰尘里抬起来,血水黏黏的好辛酸。透过这些恶汉的腿脚,莲丫头看着远处坍塌的工棚的废墟。哪里是我的父亲呢?哪里是我的哥哥呢?若是此刻能去……说不定还有活路呢!
这一场噩梦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掩埋在工棚中的一百多个男人的妻小们终于被打散了。那群大汉说到做到,一个人也没靠近那个工棚。等莲丫头从晕厥中醒来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地上是四散的衣裳鞋袜。
“天快黑了,他们不会让你进去的,快回去吧。”一个织工打扮的老头偷偷过来扶起她:“这些人官匪勾结,惹不起的,孩子,苦命的孩子,快回去吧。”
老头不敢多逗留,只是匆匆把莲丫头扶起来,靠着墙角站着,自己赶紧拐进一旁的小巷子里去了。
莲丫头靠在墙角,疼得走不动路,说不了话,只能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眼泪忍不住又流下来。又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一步一步往回挪。
等慢慢走回自家的小院子的时候,隔壁的姨跑出来扶住她:“莲丫头……你娘……”
莲丫头抬起头,只看到那盆浆洗了一半的衣裳,还在稀稀拉拉的留着水,而这个家却已经空无一人了。
“莲丫头!莲丫头!”隔壁的姨看她的眼睛都痴呆了,赶紧掐她的人中:“你要好好活,你看你姨我一个人不也还是活着么?人再苦,总是要活的!若是连你都死了,东家连半个钱也不会给你,你的家人岂不是连收尸的都没有了?哭!快哭出来!别憋着!哭啊!”
莲丫头被掐得疼了,这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凄凉的雨把这痛苦浇得冰凉,天地间的一切都了无生机了。
“春雨呢!”洪记绸坊的大东家推开窗户,笑着问他二弟:“你说今年是不是又是个丰年?”
“可不是呢?托皇上的的福气呢。”二东家没时间和他大哥说笑,只是认真的打着算盘:“若是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