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皇太后担心陈熵的身体,便不大同意他去探望玉祥,陈熵看他皇姑姑都病了半个月了,不由得担心起来。等傍晚魏池来了,陈熵便故意唠叨了几句皇姑姑为何还不好的话,魏池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但就是不接话。魏池不接话,陈熵自然就不好说那你就顺便去看看之类的,心里着急就只好依旧着急罢了。
魏池又抱了些新的奏疏准备回家再看,正遇到胡杨林一脸严肃的站在殿外。
“你多久回去?”
胡杨林被秦王的事情折腾的心弦紧绷:“可能还得多一会儿,你先走吧。”胡杨林现在的职位是指挥使,虽然他不是皇亲国戚,但是在宫内还有他的值房,有必要的话他可以睡值房。
“等等。”胡杨林又叫住魏池:“她病了你知不知道?”
魏池知道他说的谁,点点头。
“当真说再不相见你就不能去探探病?我听皇上都说了几次了。”
“我这是为她好,”魏池叹了一口气:“越拖拖拉拉的就越害了她,你千万别再她面前再提起我了,我这罪孽可是太大了。”
胡杨林拍拍魏池的肩:“说的是,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刚才下了点雪,路滑。”
陈玉祥的伤寒已经多半个月了,高烧虽然退了,但是低烧不断,合德宫里知道内情的人只有如意,太皇太后问不出太多话,只好说:“告诉公主,咱们皇家的体面是一个,但都不及人重要,若今年选不出好的,咱们就明年选,不必逼自己太紧。杨大人虽不是亲戚,但既然是指挥使,管咱们宫里的事情不算越举,你瞧着合适就多让他来陪陪公主,说说话也好。”
陈玉祥想着当断则断,但毕竟自己并非草木,难免其伤,有时竟羡慕起胡贵妃那样的人来,只觉得自己的心将死却未能如愿死去,这生不如死的感觉巍然难受。每日的汤药,她都努力喝完,甚至强迫着自己多吃几口饭,但这伤寒似乎就缠上自己了,终不肯离去。每每昏睡过去就梦到自己在雪地里看着他在马上,或在书房里他同自己说笑,梦乡甜美,但却要强迫自己醒来,越强迫却似乎越难忘记这个人,十几日下来几乎是要虚脱了。
其实陈玉祥并不想见到胡杨林,见到他的时候会嫉妒他能如此安然的以朋友的身份呆在魏池身边,有时候又会鄙视他失去了人最基本的自尊,甘愿活得失去了自我。而且不能指望着胡杨林开导自己,他不是那个比自己陷得更深的人么?
但等他来了,自己却又忍不住问他,问他,问他。
好像是在确认谁更悲惨一样。
“你喜欢过魏池以外的男人么?”
胡杨林摇摇头。
“那你喜欢过哪个女人么?”
胡杨林摇摇头。
陈玉祥斜靠在软垫上,隔着纱帘,看不清端坐着的胡杨林是怎样的表情。
“给我讲点别的事情。”
胡杨林思索了许久:“公主想不想听个故事?”
“请讲。”陈玉祥被低烧弄得晕乎乎的,胡杨林的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
“曾经有一个女子,他丈夫为人虚伪……”
胡杨林不擅长讲故事,当他需要隐藏一些信息的时候,这个故事就被他讲述得更加支离破碎了。
“胡大人。”
“臣在。”看到陈玉祥忽然打断自己的话,胡杨林有些尴尬。
“你不需要对我讲魏池和他意中人的故事,”陈玉祥感到眩晕的感觉突然猛烈了起来,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大人想一想,你和那个女子,谁先认识魏大人的呢?”
“臣先。”
“那本宫呢?”
“公主应该是先结识的。”
“胡大人,”陈玉祥叹了一口气:“不论他们经历了怎样的事情,都会是同样的结果。说到底,我或者你本和他就不可能,他若对我或你有意,性别,身份,这一切又哪里算是障碍呢?”
陈玉祥的这句话搅得胡杨林的心中一阵阵的烦躁。
“你说你不恨他,我却做不到,我不会去伤害他,并不因为我善良,而是因为我有我的自尊。需要劝慰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走吧。我自己会好起来的。”
相较于胡杨林,我是一个睿智的人么?陈玉祥隔着纱帘看到的一切都是昏暗的,她不知道胡杨林是不是已经走了,但她现在睡不着又醒不过来:但是如果我真的足够睿智,那为何现在会躺在这里病入膏肓呢?
胡贵妃,我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永远都得不到,然后孤独的老去么?
陈玉祥的病终于还是在十二月的寒冬来临之前痊愈了,宫内为了预备陈熵的婚事再度忙碌了起来。朝堂上再没人理会林孝鼓动的那场闹腾了,大家都对王家的这场联姻表示拭目以待。
临近过年,大理寺的案子都结案了,陈熵那边的事情虽然很多,但是都是些内阁票拟好了只等披红的,魏池指导着陈熵看看就好,要批复的文件已经不多了。魏池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准备兑现给戚媛的承诺。挑了年前最后一天休息的日子,魏池专门带她出来去选一匹合适的马。
骡马市的人很多,陈虎早联系好了一个熟识的马贩子,这会儿已经在等着他们了。戚媛很是兴奋,紧紧的拉着魏池的手:“等会儿要给我选个白色的。”
“选马又不是选颜色,”魏池笑她:“这个你就不懂了,你还是听我的吧。”
这两年互市中断了,漠南马少了,但是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