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一旁的顾霁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顾庭季插了过去,“母亲,将至午膳,不若待远哥儿先用过午膳,再自去祠堂罚跪如何?”
闻言,顾老太太怀里的小姑娘也点着头,糯糯道:“嗯,五叔说得对。还是让三哥哥用过饭再去吧。”
正跨入门槛的唐氏一顿,心下一叹。
这尊佛怎么也在?
老太太听罢,颇有些好笑地捏着小姑娘的脸,道:“好,就听我们檀姐儿的。檀姐儿真是长大了,也晓得疼惜兄长了。”
不过,却略带深意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淡笑开来。
论算计,这家中谁也越不过这小子去。
不过,也好,远哥儿是该吃些苦头的。
再如何,顾霁光也是明白了,此事也只能了成这样了。
可他……
“既如此,那儿子便带着霁光告退了。难得霁光这小子先前还与我说,要向我好好讨教一番课业。”
闻言,顾老太太也是一乐,眉眼含笑地调侃道:“好容易日头从西边升一回,快去吧。快去。”
于是顾庭季拉着自家侄儿便准备出去。
刚转身走了几步,便迎面来了一个眉眼清雅的妇人。
“小叔好。”妇人语气温和,面上带笑道。
她可是听自家老爷醉酒后提过一嘴,不过是一个捡来的罢了。
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才能被养在了顾家。
虽说自家老爷也不是老太太亲生的,可再如何,也该叫老太太一声婶娘。
但偏偏总是被这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叔子给越了过去。
不过,即便她不是太喜这个小叔子,但面上所做,也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二嫂好。”顾庭季闻言淡淡开口回道。
而顾霁光虽此时也正在气头上,但还是喊了声“二婶好。”
只是,单看其面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下一瞬要准备去咬人。
……
这方,林望奚已是逛了大半日的盛京城,也一并在外用了午膳。
正是饭时,酒楼内,香气四溢。
不过,如今饭已饱,酒已足的林望奚再闻着何等香味也生不出一丝食欲来了。
“公子,可要再歇上片刻?”叶笙温声问道。
“不了,回吧。”林望奚一笑,应声道。
随即便起了身。
见状,叶笙也便起身一道出了酒楼去。
而先一步出了门的林望奚,看着这三方而开的岔路口一顿。
她……貌似,不太找得准方向了。
方才,来路是哪条来着?
上一世她虽也路痴,但还算是跟着导航能找得准路,找得准方向的那一种路痴。
这一世……
叶笙以为小姑娘是在思考哪一条路,更为便捷,省路。
便开口道:“公子,咱们走左边这一条吧,这一条离府邸最近。”
“嗯,好。”林望奚弯眸一笑,也应得利落。
跟着走,总不会错了。
不过刚一转角,便见前面那该是京兆尹府衙的门口……围着些人。
待走近了些,便听有百姓道:“老伯,你回去吧,你一直在这儿也不是个事。不若先让你儿子入土为安得好。”
只听那老者语气固执,低泣道:“我儿因与那李家员外的儿子起了争执,动了手而入狱,这我认。”
“可为何入狱尚不足一月,便亡在了狱中?”
“你告诉我,如何让我儿入土为安,又何以为安?你说……你说啊!”那老者说着,竟放声嚎哭了起来。
“老伯,你儿子当真是暴毙亡的。你自己也看到了,你儿子身上既无伤也无损。也没有中毒的症状。再如何查,也是这样。”只见一衙役模样的人开口道,语气颇有些无奈。
“就是,我家大人因念着你父子二人相依为命,而你家儿子又确是亡于狱中的缘故。这才给了你二两银子以作安抚。你这老匹夫可不要得寸进尺!”又有一衙役跟着开了口,只是语气有些冲。
……
一时间,老者那听得出绝望的嚎哭声,衙役的训骂声,百姓的议论声纷纷涌入了林望奚耳中。
天清寒,北风渡,霁月光风销,松竹仍在否。
她抬头望去,匾联上太祖当年亲题的字还在,苍劲,肃穆。
尽管早已经过了无数次的重镀再刷,但那历经岁月与沧桑而留存下的痕迹,仍向世人宣说着这个王朝初建时,那个心怀壮志的帝王最初的朴愿。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须知。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莫为。
而若是再往里走,不需抬头,林望奚也知那乌木牌匾上,书着的,只有四个大字:正大明光。
寒风忽起,渺渺而来,擦过脸颊,有些刺人。
以为林望奚要上前掺和的叶笙带着些劝意,开口道:“公子,咱们……”
林望奚闻言,唇角一弯,倏忽便逝,淡淡道:“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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