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不过申时三刻,除了从那还带着润意的泥地,还可看出几分上午的急雨之势外。
其余各处,遍寻无踪。
日头微斜,枝展花曳,清润生香。
一路行来,苏清宴所见,便是此景。
方一迈入聆木轩的院门,便瞧见一向兢业的元安正伺候着裴易章喝药,换药。
裴易章微蹙着眉一口抿下。
随即便从元安手中接过蜜饯,也未曾细品,胡乱嚼了几下,便吞肚入腹。
经过近十日的休养,裴易章被吊着的左手也得了空,落了希
嘴角的肿伤也消了去。
“裴兄,怎得不在屋子里呆着?这个时辰的山风可也有些寒了。”
苏清宴跨门而入。
方一落定,正往前行去,便见裴易章似乎一噎,跟见了鬼,瞪大了眼,指着自己。
“嗯……?”苏清宴不解。
倒是元安眼疾手快地放下手中药碗,行礼唤道:“二爷。”
苏清宴一愣。
便回转身,向门口看去。
裴教习?
裴……
原来是一家人。
“裴教习好。”苏清宴也躬身行着礼。
“不必多礼。”裴兆文对着苏清宴温仁一笑,微颔了首。
随即,便有些冷着脸地,朝院中坐着的裴易章行去。
“二……二叔好呀。”裴易章照例眯着桃花眼一笑。
只是,神色中满是苏清宴都看得出的僵硬。
裴兆文冷声轻哼道:“你二叔我,不是姑娘。”
所以,你的笑不管用。
听出弦外之音的苏清宴一忍笑,便又唤了一声“裴教习”,便兀自揽着书,朝屋中走去了。
但可能因着院子实在是过的缘故。
苏清宴已从书案处挪到了床铺上,仍听得见,也听得清院中叔侄的对话。
“呵,我倒是不知,你何时竟长了如此大的本事?便是被绑受伤一事,也不曾同你这做亲叔叔的一句了。”裴兆文略高了几分声,微呵道。
“二叔,这不是不想让您操心么?”裴易章继续皮糙肉厚地解释道。
“也是,作二叔的不亲,作姨母的倒是能让你裴大公子放心亲近了。”裴兆文似是听到了何笑话一般,嗤笑出声。
又不待裴易章作回,便听裴兆文继续道:“不是人家顾教习知会了我一声,你二叔我,现在怕都还是那睁眼的聋子呢!”
“裴五,你若不想认我这个二叔就直,不必做这一番!”
这话听着就有些重了。
但苏清宴一向也没细究别人家务事的习惯,便也未作细思。
裴易章一笑,带着几分劝哄:“这是哪里话呀,二叔,祖母可常在我耳边念叨您呢!”
随即,又似是学着裴老妇饶腔调,微捏了几分嗓子道:“她,我们这个二啊,当年可是——”
“裴五,现在就只在你、的、事。莫要扯五扯六的。”
裴兆文止了裴易章的话,微呵道。
而裴易章似是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揶揄道:“我倒是想找您呢。可您这,不是书院就是书院的,莫丫鬟婆子,便是二婶也不曾有一个。”
“我找您,还不如找顾霁光那子来得实在呢。”
裴兆文一听,似也是气笑了:“你这是在嫌弃你二叔穷么?”
裴易章:“……”
难怪年纪一大把也没个媳妇儿。
苏清宴:“……”
裴教习原来……也有如此“生猛”的一面。
后来,裴易章也终是把人哄住了。
待送走了裴兆文,裴易章才在元安的伺候下,悠进屋来。
“如何?你输了吧。”裴易章弯着桃花眼一笑。
苏清宴闻言一愣。
才知,他的是前几日的赌约一事。
他赌,案中关于驸马一事,便是办了,也不会播传开来。
她赌,会传开来。
“不,裴兄你输了。”苏清宴摇头一笑。
“怎会?我今日才差元安……”裴易章有些诧然。
“但准确的来,弟我,也输了。”
苏清宴勾了勾唇角,不可置否道。
彼时她以为萧忱会用民心、民意作个引子。
却不想,竟当真被昭明帝禁了下来。
萧忱是怕了么?
不,若是怕了,就不会任消息能在京中上层传开了。
毕竟,各府均有奴仆杂役。
不可能销尽。
那,传入百姓中,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引而不发地渐传入耳,有时或许反而比广而告之,昭于下,要来得更有信服力。
毕竟,人有时,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听来的,和揣测来的。
届时,便是昭明帝想止,也来不及了。
“何解?”裴易章出声问道。
苏清宴闻言一笑,“因为,弟今日已从同窗口中听过了。”
“是在上茅厕之时听来的。”
苏清宴又补充道。
嗯,并未违誓。毕竟,她可是跟着孙睿发的誓。
“元安?”裴易章眉心一蹙,出口唤道。
“不关的的事啊,的方才回山时,也问过一遍来着。”元安有些委屈。
“是传开了。不过,却非在百姓中传开。”苏清宴继续解释道。
“所以,弟才,你我二人都输了。”
少年朗然一笑。
裴易章闻言一顿,而后才有几分了然,“你家舅舅这差事办得……”
“届时,不定就不在大理寺了呢?”苏清宴笑了笑。
“不过,你既是输了,那便欠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