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手机屏幕,伸出手指正要摁“拒接”键,冷不防身旁的苏晓突然撞了我胳膊一下,手指这么摁下去就摁到了“接听”键上。
屏幕上通话时间开始一秒一秒的计时,我捏着手机,有些呆愣。
“亭亭?”
直到许亦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我才晃过神,慌忙又把电话摁断了。
“你是故意的。”我皱着眉头瞪苏晓。
苏晓的表情很无辜,“我可没那么厉害,随便撞你一下,就直接撞到接听上,我看是你自己内心的召唤吧。”
苏晓脸上的笑太让人恼火,“好好!你不是让我讲讲吗,那我就给你讲讲,看看这种情况你还能不能替他找到理由!”
直到能隐约听到小毛头们扯着嗓子喊“加油”的声音,我才把整件事讲完,苏晓看着我,脸上若有所思。
“你怎么看,还是我矫情?”
“他和你解释这么做的原因了吗?”
“我们联系时间少,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说服我上,搞不好又可能吵起来,所以干脆直接下手,这个是他给的原因。”
苏晓想了想,“不让你做这份实习的原因呢?”
“不适合我。”
说出来我自己都想笑,现在才发现“适合”这个词在一些不想讲道理的情况下真的很好用,就像分手时候常用的那个理由,“我们不适合”,这么一说就省去了很多麻烦,不用浪费口舌去说对方哪里不好,也不给对方任何挽回的机会。
所以,“适合”不是一个理由,其实是一个决定。
苏晓听了就沉默了。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也没什么话说,就这么沉默地跟在王村长和詹魏阳后面。
又往前走了没多远,王村长指着一大块土疙瘩说,“同学们,王村小学就在这块土疙瘩上面,这是咱们村最高的地方啦!这块地当年还是我选的哩,村里的风水师说了,这块地出人才啊!”
这块地确实骨骼清奇,孤零零地从平地上耸起,黄色的土疙瘩上立着一排红瓦小房子,小房子的一边有几棵大树,到了夏天,想必也是一大片郁郁葱葱。再往上看,就是一片蓝得像画的天空,只在西北角有一小朵云彩。
总觉得这幅景象莫名熟悉,想了半天才想出来,土疙瘩上的王村小学像一座小型的天空之城。
小土疙瘩四周的地势很缓,从上面平滑的痕迹就能猜出,这一圈想必是被小毛头们当成了黄土滑滑梯。土疙瘩的一侧砌出了一排石板台阶,这是通往王村小学的阶梯。
一波接着一波的吵闹声从土疙瘩上面溢了出来。
“今天老师不够,我就建议王校长办个运动会,听听这声音,办的还是有声有色的嘛!”说到这里,王村长脸上就像发了光,隐约透出些自豪的神色。
詹魏阳在后头对我和苏晓说,“能看出来,王村长是打心底里爱他们村的小毛头们。”
沿着台阶走到土疙瘩上面,一大堆左冲右跑的小毛头就冲进了视线。
小毛头们一撮一撮的,在沙子前面摆手臂的,想必是在跳远;一头一个扯着根麻绳的,想必是短跑或长跑比赛的终点;有一个灰色的羽毛毽子突然窜到了半空,又准确地落回了一个小丫头的脚上,那里想必是踢毽子比赛……
“来吧,同学们,我先给娃娃们介绍下你们。”王村长引着我们走到一个拿着大喇叭的人旁边,那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婶,王村长介绍说那是王校长。
王校长对着大喇叭把我们三个挨个介绍了一下,小毛头们的动作一个跟着一个停了下来,你捅我一下,我戳你一下,手指着我们这边,嘻嘻哈哈。
“热烈欢迎三位老师!”小毛头们跟着王校长一起喊着,喊完又是一堆嘻嘻哈哈的尾音。
王村长把我们安置在这排红顶小房子靠近几棵大树的两间,詹魏阳一间,我和苏晓一间,房间里设施很简单,但基本生活用品都有准备。
收拾好东西,我拍了拍手上的土,坐到门口的台阶上看操场上吵闹的毛头们。
“看到他们就想到我们以前开运动会的事儿,”苏晓也跟着坐到我旁边,“我跳过远,你好像跑过800米?”
苏晓不提,我都有些忘了,800米我还真的跑过,在初中的时候。
按理说从实力角度来讲,怎么也轮不到我来跑,偏偏那次运动会全班女生都不愿意报这个项目,后来体委干脆让大家抽签,于是我就全班二十多个女生中脱颖而出,光荣地中了签。
名义上是800米,不过最后,我好像只跑了400米……
“那次,你好像……”苏晓顿了顿,声音里带出些笑,“提前撞线了吧?”
哎……
我心里头在叹气,800米这事儿我实在不应该忘了,论我在中学时期出的糗,这件事不排第一,也能排第二。
800米的距离对我来说实在是煎熬,当天跑到后来整个人就七荤八素,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虽然眼都有点跑花了,但在路过主席台的时候,还是要巧不巧地看到了站在主席台一角的许亦楠。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在那儿,也不会怎么地,但那个时候他旁边还有一位美女姐姐,也就是我们那次运动会的播音员,不知道两个人在搞什么,那位姐姐整个人都在往许亦楠的方向倾斜,从我当时的角度看起来,就感觉是靠在他怀里。
其实最开始的一眼也就是不经意的一瞥,但只这一瞥就把我生生吓得不轻,我一边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