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心中叹息,伸手将她扶起,“好,我回去。”
司予执笑了,眼中泛起了泪花,“谢谢……”
程氏扶着她坐回了暖塌上,“执儿,你父君犯的那些错,造的那些孽,和你并没有多少关系,你不该这样责怪自己,你母皇将你送去行宫,也并非完完全全的不在乎你,若是真的不在乎,便不会送你去那般一个适合静养的地方而来,她只是心里有着太多的恨太多的痛了。”
“不是的……”司予执摇着头,精神也没有方才那般好,“父君是做了很多不少的事情,但是,我也不是干干净净的,当初我发现了父君的身世,但是却一直什么也没说,甚至明明知道他身边的宫侍是奸细,我也什么都没做,后来在南苑……我竟然为了父君去烧雪父君的梧桐苑,虽然那时候我确定了雪父君他们都不在……可是,这并不能说我没有错说我心底不坏……后来在湖心岛莲花台……雪父君发现了父君的秘密,可是我居然用性命威胁雪父君不要告诉母皇……雪父君是为了我,方才帮父君隐瞒的……后来,我发现了父君居然联合阿塔斯行刺母皇,我即便心里再愤怒再痛恨,可是我还是没有说,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四皇妹和三皇弟他们伤心痛苦,看着母皇若癫若狂……我明明都知道,可是我却什么也没说……父君是害死雪父君的凶手,而我也是帮凶,不,或者是该说是罪魁祸首……我是罪魁祸首……是我一步一步任由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即便到了最后,母皇发现了一切,我第一个想法却还是保护父君……我不配当母皇的女儿……不……也许……我根本就……”
不是母皇的女儿。
可是这句话,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过,如今也不重要了,是不是母皇的女儿,如今已经不重要了,她的下半辈子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赎罪。
程氏的心里很沉重,本想安慰这个孩子,但是却不想使得事情越发的糟糕,“当年,我也做了一件很对不起你母皇的事情,后来啊,我也觉得,自己罪恶深重,觉得你母皇不会再原谅我,或许如今,她也是没有真正的原谅我,不过,至少我还可以安静地看着她,孩子,只要活着,便还会有希望,相信我,有朝一日,你母皇会原谅你的,也会想清楚,这些事情与你没有多大的关系,你不是你父君,便是你父君犯下了再多的错,也不该由你来承担惩罚。”
司予执虚弱地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她知道,母皇永远不会原谅她的。
程氏又叹息一声,看着她精神越来也不好,便让她躺下休息,司予执没有拒绝,因为她不能死。
……
两日之后,司予执如期启程前往陇县的行宫,而程氏也回了宫中,这一次,程氏没有住在朝和殿,原本水墨笑是想让他入住朝和殿的,只是,程氏却拒绝了他不想引起别人的闲言碎语,而水墨笑考虑了再三,便让住在了佛堂当中,对外,则是宣称请了一个高僧进宫诵经祈福。
皇家曾经有过这样的先例,而且,最近宫里面也是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情,因而这般做法,不管是朝中的御史还是宫中的宫侍,都不会有其他不该有的猜想。
除此之外,水墨笑还希望借此来化解民间百姓对于永熙帝之前处决护国寺的佛门中人这件事的不满,凤后请僧人进宫讲佛,便表示对佛对出家人还是敬重的,而永熙帝杀护国寺的人,那是因为她们是奸细是谋逆之人而不是真正的出家人,更不是不敬重出家人。
程氏安心地住下了。
当晚,水墨笑去了交泰殿暖阁,亲自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司慕涵,司慕涵听了之后,没有多余的反应。
水墨笑也不意外,看着坐在司慕涵旁边正努力低头坐着衣服的司以琝,“晚上不要做衣服,对眼睛不好。”
司以琝停下了手,抬头看向水墨笑,眼底有些慌,“哦。”随即便将手里的东西收好。
司慕涵看了一眼水墨笑。
水墨笑坦然正视,却岔开了话题,“臣侍还有件事想和陛下商议一下。”
司慕涵垂下了眼帘继续看着手中的折子。
司以琝看着司慕涵还在看折子,便悄悄地爬到了旁边的烛台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整着烛火,好让光线亮一些。
水墨笑看了看司以琝,然后继续对司慕涵道:“安王世子和萧家的婚事,陛下去年说过,打算今年给他们办了的。”
司慕涵搁下了手中的折子,又取了另一本,却不答话。
水墨笑继续道:“不过今年发生了这般多事情,如今西南的战事还有南方旱灾也是……”
“凤后。”司慕涵缓缓抬起头,眸子即便是又烛火照着,但是却还是幽深阴暗的,“朝中的事情,不是你该过问的。”
水墨笑心中一颤,随即便涌上了一股苦涩,“臣侍不是想干涉朝政,只是,臣侍想找些喜事来冲冲,陛下。”他垂了垂眼帘,随后正视着她,“盛夏过去,寒冬也会过去,很快,暖春便会来的,即便发生再多再坏的事情,日子总是要过的。”
司慕涵眸子一沉,手中的折子一把摔在了榻上的小桌上。
水墨笑双手一颤,却还是直视着她。
“母皇……”司以琝感觉到了气氛不对,扯了扯她的衣角。
司慕涵看了儿子一眼,然后继续拿起折子,“年后朕会下旨赐婚。”
水墨笑猛然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