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涵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凝视着他。
蒙斯醉合上了眼睛,泪水滑落了脸庞,她的手仍旧抚着他的脸颊,可是,他却感觉不到她任何的温度,只有冰冷。
半晌,他睁开了眼睛,眼底仿佛除了灰烬之外,便只有决绝,他抬起了手,覆上了脸庞之上她的手背,“幼时父亲曾经跟我说过,在后宅当中若要以人为棋,便是掌控了一切,也要做好被棋子反噬的危险,臣侍以为,这一道理用在朝堂之上也是一样,陛下,若是将来,陛下被手中棋子反噬,还请陛下莫要责怪臣侍!”
司慕涵神色仍旧没有变化,扶着他脸庞的手松开,然后,将他的手握在了掌心,微垂着眼帘,“不管你信或不信,朕没想着让昀儿来磨砺述儿。”
蒙斯醉笑了笑:“陛下认为事到如今,臣侍还能相信吗?”
司慕涵抬起眼帘,凝视了他半晌,“很晚了,歇息吧。”
蒙斯醉抽回了手,“臣侍这几日一直累着,怕是无法服侍陛下,还请陛下移步。”
司慕涵没有动。
“怎么?”蒙斯醉笑道:“陛下是担心陛下今晚走出了这寝殿,臣侍明日便会成为全后宫的笑话吗?陛下放心,这般的笑话,臣侍已经当了好些年了。”顿了顿,随后又恍然道:“哦,也许臣侍猜错了,陛下是在担心将昀儿当做太女磨刀石的计划受影响,当年先帝便是对昭皇贵君蜀氏万千恩宠来抬高瑞王,让瑞王能与宁王相争,可是陛下,臣侍并非当年的昭皇贵君!”
他的话说到了最后,已然染上了冷凝。
司慕涵凝视了他半晌,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站起了身来,“歇着吧。”随后,披上了衣架上的外衣,步出了内室。
蒙斯醉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知晓,她没有离开。
可是,她这般的行为,却无法让他的心暖和半分,反而更是雪上加霜。
他是猜对了吗?
对他的恩宠,也不过是她磨砺继承人的一个手段罢了。
蒙斯醉合上了眼睛,却没有再落泪,仿佛泪水已经流尽了。
夜更是更是深沉,寝殿内的寂静仿佛要将人的心给吞噬了一般……
次日清晨,永熙帝从流云殿起驾往正宣殿上朝。
待御驾离开之后,忆古忙回到寝室内,却见原本还在沉睡着的主子已然起身来,呆呆地坐在了床沿边,脸色很憔悴,像是一整晚没睡的样子,“主子,你起来了?”
蒙斯醉抬头看向他,却没有回答。
忆古发现了异样,昨日陛下留宿,寝殿内也没有传出争吵,他以为主子和陛下已然是和好了,便是今早陛下离去之时也交代了他们莫要吵醒主子,可是如今怎么主子这般神色?“主子,怎么了?”
“怎么了?”蒙斯醉笑了笑,却极为的苍凉,“什么也没有,没有了……”
忆古闻言,心中一惊,“主子……”
“服侍本宫梳洗吧。”蒙斯醉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在这里,他一直知道,甚至她临走之前在他身边站了许久,他也知道。
他一直装睡,既然相见只会是更加痛苦,不若不见。
忆古满目担忧,但是却还是听令而行,唤了宫侍端梳洗的用具进来,亲自伺候了主子梳洗。
梳洗过后,蒙斯醉坐在了铜镜前面,“忆古,本宫是不是老了许多?”
忆古一愣,随即便猜想昨夜是否陛下介意主子不弱当年那般年轻,“主子胡说什么,主子怎么便……”
“其实本宫知道,本宫是老了,即便模样变化不大,可是本宫的心境却老了许多,也没有当年那般的有活力。”蒙斯醉缓缓说道,声音很轻,只是,却也格外的苍凉。
“主子,可是陛下……”
“是不是她掀起本宫老了?”蒙斯醉摇头笑道,“不,她没有掀起本宫不若当年年轻,其实,单单是从这一点上来说,她的确不错,以她的身份地位,男色唾手可得,可是,她却没有,她不但没有广纳后宫,也没有嫌弃枕边人的日益年老。”
“主子……”忆古的心更是不安,既然陛下并未嫌弃这点,为何主子要说这些话?
“忆古……本宫昨夜没有成功。”蒙斯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继续缓缓说道,“不,也不能算是不成功,只是,本宫放弃了,便在她吻本宫的那一刻,本宫放弃了。”
忆古双眸睁大,“那陛下……”
“本宫昨夜跟她说了很多的话,很多这般多年一直没有说出来的话。”蒙斯醉起身看着他,“或许从今日开始,本宫与她便是连虚情假意也都没有了。”
“主子……”
蒙斯醉打断了他的话,“帮本宫被笔墨纸砚,本宫也许久未曾给西北的姐姐写家书了。”他说完这话,随后起步离开。
忆古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这些年主子甚少给西北的蒙将军写家书,便是写,也都是蒙将军有家书至,主子回罢了,像这般主动给将军去信,却是这般多年来的头一回。
他并不是一个蠢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味。
可是主子这般多年来不是一直不愿意这样吗?为何忽然间便要这般做?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