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在意这些人的想法,张启阳回去之后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劳累的缘故,没过多久就伏与案前睡过去了。
李安宁刚刚调弄了一盏子甜粥端进来,正要开口说话之际,却看到旁边的金丝雀将手指竖在唇边微微“嘘”了一声,这才注意到张启阳已经睡着了。
小心翼翼的将粥盏放下,蹑手蹑脚的扯了条毡毯子覆在他的身上。
这段时间,张启阳实在是太累了。整日里忙的脚底板打屁股,连个囫囵觉都没有睡过,人也清瘦了一大圈儿,李安宁心疼的很呢。
在李安宁的心目当中,张启阳扶保太子一路南来,直至今日好不容易才算安稳了些,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但却有点得不偿失。
做一个安安稳稳的土财主,虽然没有大元帅的威风,但却安稳的很,也惬意的紧。
整日里吃饱就睡,甚么烦恼也没有,更不必费心费力的操劳甚么军国大事。
像现如今这样,整日里累的半死不活,饭都顾不上吃几口,岂不是亏了?
李安宁始终认为,做救国救民的大英雄,还不如做一个乡下土财主更有味道。
刚刚睡下的张启阳似乎睡的不怎么安稳,呼吸越来越急,显然是做噩梦了。
张启阳确实在做梦,而且是可怕的噩梦!
他梦见繁华富庶的扬州已是一片火海,天上乌云摧城,脚下血海无边,八十万冤魂齐声哭号,三万里河山尽染腥膻,每一个同胞的脑袋后面都拖着一条金钱鼠尾的发辫,面无表情仿佛傀儡僵尸。
一个激灵打了个冷战,他猛然惊醒过来。
张启阳的脸色赤红如火,额头上全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子,乖巧伶俐的李安宁赶紧取来手巾把子,在他的脸上抹了又抹:“瞧这一脑门的细汗,张大哥肯定做噩梦了吧?”
旁边的金丝雀抿嘴儿一笑,脆生生的说道:“咱家老爷是何等的英雄了得,怎么会做噩梦?”
张启阳用力摇了摇脑袋,似乎要把将残存在脑海中的那些恐怖情形全都抛出去,心有余悸的说道:“还真的是做噩梦了呢,吓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金丝雀的心目当中,张启阳虽然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仙,至少也是世无敌手的豪杰,应该无所畏惧才是,难道说张启阳也有害怕的东西?
“老爷还怕噩梦?梦到什么了?”
“末日!”
末日?末日是什么样子?至于把张启阳吓成这样?
能让张启阳害怕的东西,一定比天崩地裂还要可怕一百倍!那已经超出了金雀儿的想象。
李安宁为人单纯性情淳朴,没有金丝雀那么多的心思,从来不会为了明天的事情担忧:“张大哥先吃碗甜粥吧,还热乎着哩!”
刚刚端起粥盏,许文才就来了,跟着路恭行一起过来的还有长平公主。
刚一进门,许文才就打起了哈哈儿:“怎么?还没有用饭?为了操劳国事,张侍讲还真是废寝忘食……”
见到这二人,张启阳当即就笑了。“许监军与安宁殿下齐至,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们所为何来。”
张启阳笑道:“我与太子争论几句怎么了?好歹我也是太子师,就算是有些意见不合之处,还至于让你们放在心上?”
许文才和安宁公主确实是为了刚才的争吵而来。
就在刚才,张启阳和太子弄的非常僵,几乎已经算是决裂了,这是绝对不可承受的事情。
若是真的抛弃了太子,所谓的太子根本就一钱不值,甚么光复大明收复北地,全都成了镜花水月。
经过一番紧急商议之后,作为监军的许文才就来了,其实就是为了劝说张启阳,不要因为太子的几句话就弄个君臣失和。
许文才不仅是太子的老师和近臣,还是毅勇军的监军,是张启阳以下的二把手,至少他有这个名义。
而且许文才这个监军干的非常不错,虽然没有多大的建树,却严于律己能够做到善待士卒,还能以身作则不折不扣的执行每一条军中律条。
监军能做到这个份儿上,绝对算是合格了。
或许是因为整日里和士兵打交道的缘故,许文才也带上了一些行伍气息,而且和张启阳的私人关系还算不错,所以这个和事佬只能由他来做。
至于安宁公主,纯粹就是太子的代言人。
张启阳和太子闹僵了,她不出面调和还能由谁来做这个事情?
想不到的是,张启阳的态度竟然这么好,完全没有把刚才的那一幕当回事儿,这无疑让许文才和安宁公主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许文才故意做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我是侍讲,你也是侍讲。太子殿下是什么性情脾胃,你我都清楚的很。何至于因为几句轻飘飘的话语就当场发作?”
说起太子的性情,确实可以用平和来形容,在这一点上,连张启阳也不得不承认。
“说句大不敬的话语,太子虽是你我的君上,其实不过是个少不更事的少年罢了。真要是动了心眼儿……”许文才哈哈大笑着说道:“太子殿下若是心机深沉之人,张侍讲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太子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作答。不过呢这也正说明了殿下性情淳朴,不是那胸有城府之人,张侍讲不会为了这事耿耿于怀吧?”
“老许你不是外人,我就实在说了吧,当时我也是在气头上,要说一点都不气,那就是睁眼说瞎话了。”李吴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