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上了些年纪,依旧有着一股惊心动魄的柔美,微微的笑意仿佛清风吹开春水。
这样的笑容,顾韵儿也会,以前她总是这样笑,总是笑的如同春风拂面,既不会显出一丝轻浮,更不会让人有任何的不舒服,总是能够显得优雅从容恰到好处。
看着眼前的柳如是,顾韵儿顿时百感交集,忍不住的想起了她自己:以前的我就是这个样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连张大帅都亲自给韵儿妹妹授勋过,怎么说也可以算是张大帅手下的敢战之士了,就算是学习兵家战法也在情理之中。”柳如是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暖春时节的阳光那样徐徐荡漾开来,说不出的舒适惬意。
“柳姐姐误会了,军校里边也不全都是传授阵前厮杀的本事,还有不少其他的学识。我学的是《情报学》。”
“甚么叫做《情报学》?”
“这个……”顾韵儿忽然发现,要想对柳如是解释清楚这个问题似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她只能含含糊糊的说道:“差不多就是教人如何做一名细作吧,柳姐姐这么想就可以了。”
“细作?那不是要潜伏、刺探的么?据说细作是顶顶危险的,往往要深入敌军之中刺探消息,一旦败露就会……”
《情报学》可不仅仅只是潜伏、刺探那么简单,而是一门复杂高深的系统化工程,这里边的学问浩淼如海大了去了。
“柳姐姐说的那些是执行细作,我做的是内勤?”
“这细作还分什么内外不成?”
“当然是要分的,我这样的内勤,多是做一些翻译、整理事宜,其实就相当于是一个文人员,只不过比较特殊而已。”
顾韵儿在军校里边学习的情报学,仅仅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从去年年前开始,她就已经走上了“工作岗位”,主要负责密码的编制、回译,整理、归档等等工作,是一个内务文职人员,有点类似于后世的“机要员”的意思。
“要照这么说,韵儿妹妹已经算是张大帅身边的近侍了吧?”
“不,军校中没有近侍的说法,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士兵,现在的军衔是三等尉。”
士兵?
对,就是士兵!
现在的顾韵儿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得到过荣耀勋章的有功之士,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兵,她的名字就在毅勇军的兵册子上,她已经拥有了正式的军籍。
在毅勇军中,军籍这东西的重要性无论怎么形容都不算过分。
比如说张启阳,他那个所谓的大元帅只不过是一个称号,勇毅公则才朝廷给他的爵位,这些东西和毅勇军本身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他确实是毅勇军的最高指挥者,但那只是他的职务罢了。
单纯从政治面貌上来看,不管是张启阳,还是那些战功卓著的将领,其实和顾韵儿是完全平等的。
至于职务和权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古有木兰代父从军,今有韵儿妹妹巾帼英豪,也算是古今辉映了。只是……那军中多是些粗鄙的厮杀汉,仅只妹妹这一个女儿之身,总是有些不方便。”
顾韵儿笑了:“毅勇军中的女子不在少数,光是我们情报内务司就有二十几个,其他方方面面的姐妹加起来,我估摸着总不会少于三百人的样子吧。柳姐姐不要忘记了,当年的绝死勇士当中就有很多女子呢。”
军校中确实有女兵,虽然人数有限,却已有了些规模。
女子参军,虽然极其罕见,在大明朝却不是那么无法理解,白杆兵的秦良玉不就是一个名动天下的女将么,而且战斗力相当的不错。
“也不知韵儿妹妹前世修了甚么功德,既然有这么好的机缘。若是我也能有妹妹这样的福气,那就好了。”
插在发髻上的那朵迎春微微的颤动着,缭绕的水汽当中,柳如是的面容就好像是沉浸在薄雾之中,连讲话的声音都低沉了很多:“旁人都说我好运道,其实这其中的苦楚,以韵儿妹妹之聪慧,就算是不用我说想必也早就看出来了吧?”
对于很多人来说,柳如是嫁给钱谦益都是一个很好的归宿,以后就可以老老实实的过安稳日子了。
其实,这只不过是个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钱谦益的年纪给柳如是当爹都显得太老了些,而柳如是并不是钱谦益的夫人,甚至连小妾都算不上,不过是个侍姬罢了,地位低下的很。
若是回到老家去,以柳如是的“妓户”出身正室夫人肯定不会认她这个人,而且一定会拿大棒子把她打出来。
寄居于金陵宁城,开销极大,而钱谦益又被罢了官职,柳如是在养着钱老大人,原本积攒下来的那些大多已花销干净,昂贵的首饰与器物已经变卖的差不多了,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偏偏钱老大人又是喜好排场的,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了,若仅仅只是日子清苦一些,倒也没什么,自要紧的还是男女感情问题。
二人的年纪相差太大,最初的结合原本就不是什么情投意合,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就算是天上的嫦娥也早就厌烦了。
更何况柳如是早已不是青春年华,虽然谈不上人老珠黄却已早就大不如前了,钱谦益对她也就愈发的冷淡起来,甚至经常在外面花天酒地几天几天的不回家。
对于钱谦益钱老大人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