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从是留了她一命,花娘也没有再为难她。
可如今她被打成重伤,免强存在一口气,再被扔去乱葬岗,如何还能有生的可能?
花娘根本是要绝了她的路,叫她死在乱葬岗啊!
宁玉纤的心里充斥着数不尽的恨意,恨留香的阴险,小人得志,恨花娘的狠毒,恨王从的无耻,恨透了这怡春楼!
那浓浓的恨就像是数不尽的蚂蚁在她的五脏六腑里啃咬,痛不欲生,叫她腥红了双眼,加上那道可怖的疤痕,更是看得人心惊胆颤。
留香就是在宁玉纤如此骇人的表情下目光一凝,心中隐隐生起一丝惧意,再没了奚落嘲弄落井下石的心情,不耐的挥了挥手,让龟公架着宁玉纤出了后门。
背后一阵寒风吹来,留香冷不住打了个冷颤,匆匆回了小楼!
……
乱葬岗内阴气密布,整个空气中都充斥着死亡的腐朽气息,寒风凛凛,树影婆娑,每一处都透着诡异的气息。
尸体横布,白骨森森。
乱葬岗恰如其名,乱而恐怖,这里仿佛是连接地狱最近的地方,尸体随意乱丢,从来没有人想过要将他们入土为安,一日日一年年下来,这乱葬岗无疑形成了比地狱更恐怖的地方。
此时,在一堆发着臭味的尸体中,一只血手骤然伸出,扒开尸体,爬了出来。
若有人在,必要被这惊悚的一幕吓的魂飞魄散。
紧跟着,一只乌血淋漓的脑袋出现,蓬乱的头发上也是沾满了血,一片脏乱,令人作呕。
不是别人,正是被人扔在乱葬岗的宁玉纤。
此时,天还未亮,遥远的天际还只是灰蒙蒙的一片。
宁玉纤咬牙往前爬,一步一步,甚是艰难。
不知对生的渴望,还是心中的恨意,所有人都以为宁玉纤哪怕没有被打死,也半死不活,扔在乱葬岗,这等弱女子无疑只有等死的命,全料不到她尽然没有死。
身体的下半部份早已疼的发麻,在天寒地冻下变得没有知觉,只能靠两只手往前爬。
突然,寂静无声的乱葬岗发出一声震破天际的嘶嚎:“啊……啊啊啊啊……”
不知何时,一名白衣少年背着竹篓踏上了这片乱糟糟的坟地,还好死不死的被宁玉纤一把抓住了脚踝,吓得他三魂立即不见了七魄,鬼叫声直将光周围光秃秃的树林给震得抖了三抖。
白色的身影,在风中瑟瑟发抖,眉如墨彩,鼻梁高挺,最让人移不开眼睛的便是那如琥珀一般闪亮的眼眸,惊吓之间也不由得夺人心魄,如仙如谪。
忽然,清美的双瞳狠狠一闭。
“不……不不不要找我……我……我我只是来采药的……呜……鬼爷爷,鬼奶奶……求求你放过小童吧……”
那少年紧闭着双眼,吓得双唇不断的哆嗦。
连带着身子也跟着如秋风的落叶唰唰唰抖个不停,好像要把骨头都给抖散了去。
“救……救救我……救……我……”
虚弱的声音自脚底传来,少年在这声虚弱又缥缈的声音下终于停下了颤抖的身子,眼睛慢慢的睁开,从一条线,到一条缝,再到瞪得滚圆。
头一低,入目的便是宁玉纤那张丑陋而又恐怖的脸,在血的覆盖下一点也不比鬼来得好看,其恐怖程度简直比鬼还可怕。
只听,咚——
少年程僵尸状态直挺挺的往后栽去,砸向了地面,四周顿时尘土飞扬。
胆小的叶兴,就这么被宁玉纤给活活吓晕了过去。
乱葬岗方圆百里都没有人烟,开玩笑,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让宅子跟坟墓比邻而居,不怕吓死,也怕风水把他的运气给坏死,更别提胆小的人了。
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人反其道而行,在跟乱葬岗仅一片树林之隔的地方,一座灰瓦白墙的宅院屹立在此。
此时,天已渐渐露出鱼肚白,叶兴像条累死狗似的拖着宁玉纤的身子站在了大门前,呯呯呯的直敲门。
屋里,顿时响起一道苍老却不失浑厚的嗓音。
“来了来了,敲魂呢,这么急!”
话落,门开。
屋里,是一名头发花白,胡子花白年近百岁的老人,脸上的皱纹不用皱起就能夹死苍蝇,然而却身躯如松,挺拔坚硬,目光闪烁,精神抖擞,叫人怎么看他也不像个快是百岁的人。
老者一看叶兴那满头大汗快要虚脱的模样,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椅着身子往他这边倒时,忙伸手扶住了,嘴里哇哇直叫:“唉哟唉哟,你个不孝徒弟,这是想压死你师父我啊。”
老者一边抱怨,一边稳稳的接住了叶兴倒在他肩上的身体,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叶兴身后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不明生死的女子,本瞪大的眼睛更的更圆了。
“好你个浑小子,让你去采药竟弄出人命来了。”
“冤枉啊师父……”叶兴高呼一声冤枉,被自家师父这不着调的怀疑头疼不已。
叶兴真是觉得自己这就么晕了真是好,可偏偏晕了不过小半会又醒了过来,然后继续望着宁玉纤那可恐怖至极的鬼脸连续做了数百下深呼吸,才压下心头一点点的恐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见死不救不是大夫的所为——
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怕,不必怕——
于是叶兴在心里反复的默念下终于鼓起勇气,抱起宁玉纤往回走,抱不动了,便将人放在地上拖,这不,一路给拖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