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走进云城,宽阔的街道,交横纵措,人声鼎沸,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派繁荣热闹的景象。
光是听着,就让宁瑞远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似的亢奋。
终于,他终于摆脱那个落破的穷乡僻壤了。
宁子衿因为重生而来,再繁华的邺城都快呆腻了,更何况是云城,于是一路之上,就见她躺在马车内,闭目养神,恬静的睡颜,纯净而又美好。
良久,马车停下,四周也变得寂静了起来,
“老夫人,老爷,到了。”
马车外,响起管家忠叔的声音。
因为宁瑞远的走马上任,宁府所有人包括家丁丫环也都跟随着宁瑞远来到了云城。
新的宁府,光从外表看,便可看出是一座华丽的大宅子,三扇黑漆大门油光闪亮,门的上方,“刺史府”三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煜煜生辉,护院侍女迎立两旁。
老夫人看着庄严肃穆的府门口,脸上也难掩激动的神色。更别提身后的许氏跟赵氏等人了,这些人中,怕是只有宁子衿的神情,由始至终都平淡不起一丝波澜。
内里是里外三重,庭院深广。厅堂庭院之间布置着花卉怪石,室内的陈设更是精致,琴棋书画,笔墨纸砚,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名人的落款题字等等。
老夫人跟宁瑞远上坐,不多时,一名中年男子领着数十名家耳丫环走进了厅里,对着众人跪拜道。
“奴才见过大人,老夫人,姨娘与各位秀。”
他一跪,身后的下人也刷刷刷的跪下请安。
宁瑞远眼中迸射出晶亮的光芒,嘴角抑制不住得意之色,微一抬手,他满是威严的开口道:“免礼,都起来吧。”
“谢大人。”众人同声谢道。
那中年男子起身后,接着又对宁瑞远汇报道:“大人,奴才周本,跟这些下人都是一个月前被安排进刺史府的,为大人的到来提前打点好府中的一切,如果大人有何不满意,奴才立即命人整修,另外,奴才已命人让牙行的牙婆子带着上好的婢女来给各位主子挑选。”
周本的皮肤是古铜色的,方形脸,下巴留着山羊须,笑起来的时候,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他半弯着腰,神情尽是讨好之色。
在宁子衿的印象中,这个周本是个十足十的狗奴才,惯会的是见风驶舵,溜须拍马,前一世许氏虽不曾被抬为主母,但是府中事务都是交由她打理,这个周本便是许氏的爪牙,替她干了不少缺德事情。
曾经的许氏,少的只是一个宁夫人的头衔,其他的一切包括在府中的地位全部按照正房夫人来的,而宁瑞远对她的宠爱也是久经不衰。
宁子衿如今细细想来,这其中或许还有父亲跟祖母赌气的成份,前世里,老夫人是靠着强硬的态度让父亲罢了娶许氏这个念头,那时候的他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怨气在内,老夫人越不喜欢,他越是对许氏喜爱不已,而那时候他亦没有另外续弦,就算日后纳的妾,对她们也是兴致缺缺。
不过如今,看父亲跟祖母齐乐融融的一幕,丝毫不见任何芥蒂,宁子衿的心内漫过冷笑,许氏的如意算盘,可是又落空了。
这,还只是开始……
宁瑞远对周本的做法相当满意,他笑着点头道:“你安排的很周到,一会牙婆子带丫环来你领去老夫人的院里。”
“是,大人。”周本拱手道。
宁瑞远深遂的鹰眸四下打量着厅堂,屋中摆设无一不精美富贵,以前在落镇的宁府与现在一比,简直是仙境跟地狱的比较。
那张充斥着成熟男人魅力英俊的脸上,隐隐浮动着贪婪的神情。
顿了一顿,宁瑞远接着又道:“忠叔,你是我宁家的老管家了,往后便是这刺史府的总管,不过这家大了,你管的也多了,难免照顾不来,就让周本在旁协助你罢。”
周本闻言不禁一喜,连连磕头跪谢:“奴才谢大人赏识。”
忠叔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平静的弯身道:“谢老爷提拔。”
宁子衿的目光在忠叔跟周本两人之间游走,忠叔自她有记忆起便在宁家做管家了,为人古板严肃,一丝不苟,不懂变通,也不会逢迎拍马,跟周本几乎是两个极端的人。
这也难怪前世周本能赢到最后,成为侯府总管,跟许氏两人将宁家的权力牢牢握在手里。
新府邸的住处是可以每人一间独立的小院,按照嫡庶地位之分,老夫人将众人的院子分派了一遍,宁子衿为嫡女,入住的自是然是最好的行云阁,屋子里陈设华丽奢侈,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上面摆放着一面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兰花首饰盒。
三间屋子之中只用一人高的牡丹花丝帛刺绣屏风隔断,明媚的阳光从菱形花窗洒下来,花梨大理石书案上的素绢熠熠发光。
宁子衿一点一点的欣赏着这间屋子,素白莹润的手轻轻抚摸过一旁琴架上放着的一张古琴,唇边的笑容明丽却又仿佛寒冬腊月里的冰霜。
红妆望着略带冷意的宁子衿,有些不解的问:“秀可是不满意,要不奴婢让人重新整修一番?”
“不,我很满意。”宁子衿摇头,忽然转身:“红妆,你可知这行云阁,本该住着谁?”
“秀身为嫡女,身份尊贵,这行云阁自然是给你住的……”话到一半,红妆蓦地瞠了瞠目:“秀的意思是,老爷本有意将行云阁给大秀?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前世,这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