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至于,账房先生没记错,手印没错,但这记录本身是错的!”
周顺发皱眉瞪着云舒看了会儿道:“何解?”
“因为冬月十八是我爹的生日,鸿泰十年的冬月十八早上。我舅舅就来了我们家,然后一直跟我爹喝酒聊天,结果喝得烂醉,吐得到处都是。我连着帮他打了四五趟热水,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当天晚上舅舅根本没回家,他不在岳安镇上,怎么可能来茶馆?更不可能跟什么姓张的姓李的玩骨牌输银子了!你那账目不是假账能是什么?”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连声都是:“哦~原来如此!”
外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李氏高兴的抱着云舒脑袋啪啪亲上两口,二姨却皱起眉头道:“云舒。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咱们就直接抱了账册去官府,让县太爷来评评理,什么云雾城四大家族?我呸。说不定那钱全是靠这种坑蒙拐骗来的?我都替他臊得慌!
不行,娘,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这账册全是他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咱们凭什么给他们钱?我看。这账咱们甭查了,直接去县衙。
我就不信了,一个做假账的,抱着堆假账本追到别人家去,他说要多少就给多少银子?有本事找县太爷要去啊?欺负咱们平民百姓算什么本事?”
“啧啧,原本以为周家开赌坊的。虽爱干缺德事儿,却多是明目张胆的干,没想到连这种抱着假账本直接去收人家田地房子的事儿都干得出来。这跟骗子有什么区别?”
“哎呦,可不是!我说那周家怎么那么有钱了,原来只坑人还骗人,啧啧!这伤天害理的事儿干多了,肯定没好下场!”
“是啊是啊。听说最近天干了几个月不下雨就是因为某些人缺德事儿干太多,惹怒了老天爷了。我看那周家……”
不消片刻,那屋里屋外满是对周家的挞伐唾弃之声,那议论声看似小声,却似乎恰到好处般,正好让堂屋内的人听个清楚!原本悠闲的周顺发开始还能慢慢的晃着扇子装潇洒,越到后面他的扇子晃动频率越高,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云舒心下窃笑,这周顺发今天敢孤军前来,定是认为自己准备充分、胜券在握,哪知会突然出现如此大的变故?这明显让他措手不及!
二姨见众人支持,想起可能给出的两千两银子就心疼,更是闹得起劲儿。云舒询问的看向外婆,见她正在不动声色的观察周顺发那边的动静。
半晌后,外婆突然发话:“如棋,不许说话,查账!”
“可是娘,那明明就是假账,这就是证据,咱们上官府吧!”
外婆用力一拍桌子,板着脸大声道:“查账!”
众人有些惊讶,二姨不敢再说话,只得不情不愿的低头将账册扔得啪啪响!族长道:“郑大妹子,如棋侄女说得不无道理,你为何……”
外婆摆摆手道:“谢谢族长,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族长扶着胡须想了会儿,他看看外婆,又看看周顺发,眼中精光一闪,微微点头,叹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不再言语。
有了先前的教训,李氏让云舒把自家亲戚的生辰全都列了出来,挑出那些确定舅舅走了亲戚没有回家或者很晚回家、根本没机会去茶馆的日子,然后仔细核对账册上的记录,如此这般对照下来,还真发现又有两处账目错误。
其实就通过这个,可以完全肯定,这账册根本是造的假!他们完全可以拿着这个去官府要公道。可是,这个时代的官府…,俗话说:‘官府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次明显就是周家暗地使坏,可谁让舅舅自己笨要上当了?
如果县太爷是位英明睿智又廉洁的主儿,这官司李家必胜。否则,只要周家稍作手脚,就凭舅舅摁下的那些个手印儿,李家必败无疑,到时候李家面临的可能就不只是银钱的问题了,家破人亡波及无辜都有可能!
这是云舒最担心的,显然也是外婆最担心的,她宁愿花掉自己全部的积蓄,也要为自己的子子孙孙买个平安,即便只是暂时的平安,也比家破人亡好啊!
经过李氏和云舒的仔细核对查找,一共找出五处错误。可除了第一笔,另外几处那些日子的额度却相对较少,少的几百文,多的也才十来两。
如此计算下来,除去有证据证明确为假账那几日额度的五十五两外,实在没有其他办法,李氏正想跟外婆报告结果时,二姨拉住她,小声道:“三妹,你何必这么老实?他们记假账,咱们就不能做假证了?”
云舒恍然大悟,对啊,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她回头看看周顺发,又看看一脸兴奋的二姨,这主意确实不错,可不能太多。于是她悄悄凑到娘亲耳边出主意,然后几人小声商量一番,将双方协调的结果记录下来。
最后,李氏交上去查出来错误的地方一共八处,总共七十五两,如此给周顺发的银子就只需一千二百五十两左右。
周顺发拿到单子明显有些不太相信,他向唐多智方向望了几次,此时的唐多智不可能说出丝毫不利李家的话。
最后周顺发只得接受这个结果,拿了外婆一千二百五十两银子的银票,立下字据,又往小姨屋子方向望了几眼,冷哼一声,带着自己的人匆匆出了大门。
待一切解决,外面天色已微微泛白,堂屋里里外外到处是各种睡姿的人们!云舒站到大门口前,伸个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