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下,丝缕云絮慵懒地舒展游荡着,偶然游过太阳底下,阳光透过淡薄的云翳,为云层镀上一层浅金色的辉光。
刚刚结束的榴月之月,带走了春之女神的最后那抹流连忘返裙裾的色彩。
刚入六月时分的季节,在落基山以北正是焦灼的盛夏,但在距离冈特城不远的梅林北部边境,此时气候正是怡人的时候,如果恰逢晴日,必定是再好不过的出游季节。
一望无际的草原刚刚褪去春日中的柔嫩新芽,换上一片郁郁葱葱的深绿,晴朗的夏风如同梳子,将没过小腿的大地的皮毛整齐地梳理向一个方向,草原的尽头传来骏马奔驰的踢踏声。
——一匹纯白,一匹枣红。
两匹矫健的骏马如同疾飞的箭,足不沾土地在葱荣的长草上掠过,草原被他们抛在身后延伸到地平线尽头,隐约可以看到尽头在地平线上飞扬的点点色彩,那是无数飞扬的旗帜。
“吁——”
骏马一前一后,在掠过一棵长在丘陵上的矮树后渐渐减速,枣红骏马上的骑士略差了两个半个马身,被白马上的骑士先取得胜筹,白马奔行减速一段之后,爽朗的笑声传来。
“詹姆,在冰原骑多了雪狼之后,你的骑术果然退步得厉害!想想你十年前在春猎围场上的英姿,那些翘首盼望你归来的少女们该大感失望啦!”
“十年前的少女们?早该嫁人生子了吧!有我们的弗里茨少爷,那些闺怨少妇们想必得到了不少慰藉。”
胯下这匹枣红马并不是詹姆士骑惯的,跑了这段路后就开始有些力竭,远远无法和老友那匹气力强健的纯血马相比,这本就是一场不对等的较量——
但詹姆士心情不错,也不理会老友的打趣,慢慢减速小跑。悠然享受这久违的骑马追风的美妙一刻,对老友的调侃随口反嘲。
“那可不一定?尤里家的那个总是追着你跑的红发妹妹海伦还记得吗?她出嫁六年便守了寡,没有生下子嗣,两年前带着嫁妆回家后再不肯嫁人,帝都的人都说,她是在等你回来呢!”
轻提缰绳,难得胜了一筹的弗里茨笑着转头,眼角笑纹隐隐。
他大约三十出头,唇上抹着两撇深褐色的喧子,为他平添斯文稳重的气质。打理整洁精致的发型经过一场骑术比拼后略微凌乱,明亮的深蓝色眼眸在阳光下闪着笑意,嘴角习惯性微勾。看上去亲切又活泼,一见就知道是极为擅长场面交际手腕灵活之人。
詹姆士一皱眉。
他当年和家里闹翻的事情在帝都沸沸扬扬,但世代没有离开过帝都核心权利圈子的苍蓝雄狮从来就是站在风头浪尖,被众人瞩目的,即使他已经离开帝都十年之久。即使当年的离开伴随着那么大的一个丑闻,帝都的那些那些话题和中心,依旧不会绕开他——
可畏的权势,可笑的人们。
“尤里?那个总是死乞白赖往我们圈子里凑的那个小男爵家的小子?
什么时候,连这样的低等贵族也敢祈望成为苍蓝雄狮的姻亲了,还是我不在的十年里。老头子终于把祖宗家业败光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可真是个不错的消息!”
詹姆士微露嘲讽,在一袭火红长袍的衬托下越发张扬炽烈。
“见鬼。十年不见,你的口舌越发尖酸了,你家老爷子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一定会气疯的!”
弗里茨男爵口上这样说,但从他笑眯眯的表情看。他早已对此习以为常,口风一转道:
“还有。你说的小男爵现在已经不是男爵了,他们得到大人物的提携,已经在酝酿爵位晋升,不出今年,应该就会成为三等伯爵,正式踏入高等贵族的圈子了!”
梅林以军功立国,封爵极其严格,爵位分级严苛并且和世俗的一切待遇地位贡金领地乃至官阶军衔挂钩。
譬如想长尾青雕军团长这种类似家族世袭的位置,每一个继承者的爵位或未来将要继承的爵位,都不可能低于三等伯爵,也就是高等贵族和低等贵族的分水岭——
这从开国以来就从没有例外,因为其他的军团长不可能接受一个和他们并非相同等级的低等贵族进入他们的圈子,那会让他们成为上层圈子中的笑料,也会阻隔他们与其他同等级贵族之间的交往联姻之路。
“那么我只能告诉他们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了。
据说因为这场战争,那些政务阁的老狐狸们,正在酝酿推行战时准爵制,我想这个制度的推行背后恐怕有那位陛下的暗中支持……
呵呵,如果得到通过的话,不出所料,那位海伦秀的家族或许还要在准爵的位置上蹲上五到十年,直到他们的家族子弟在战场上积攒下足够的、确切可询的军功——到那时,这位新寡的海伦秀,恐怕已经徐娘半老了吧!”
詹姆士哈哈大笑起来,只有在老友面前,他才会显露少年时的意气飞扬。
“老天,战时准爵制!
虽然从开战之前就一直有风闻,不过没有听说已经酝酿到正式露面了啊,我在因斯坦庭宫任职那么久,可从没有听说过这个风声!那些老狐狸们口风闭得真紧。”
弗里茨没空打趣詹姆士和那位男爵家的海伦秀的事了,目瞪口呆地惊叫。
“他们也是被逼急了,这次战争,恐怕会有一大批新晋贵族出现,甚至直接一步登天成为高等贵族的奇迹也不是没有。
这么一大圈生面孔的暴发户出现在权利圈子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