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笑笑:“小蝶,这是我堂姐云秋,去跟我爹和春秀姐他们通报一声,叫厨房那边多做几个好菜,送到我爹爹娘院子来,我们要给云秋姐和云霞接接风。”
云霞一听好菜立刻来了兴趣,大声道:“云舒姐,我要吃肉丸子,好多好多肉丸子。”
云舒笑笑:“好,就给你做肉丸子,包你吃个够,还想吃什么?”
云舒和云霞说笑之际,云秋缓缓环顾四周,高大的庭院、连绵的果园、精致的装饰、成群的仆役,无不让她万分惊讶,表面很平静的她,心里羡慕得有些嫉妒。早就听说二叔家日子越过越好,生意越做越大,心想最多不过是个土财主,没想到竟有如此规模。
云舒一家热情的接待了云秋和云霞,云霞是个非常活泼好动的孩子,再加她一直跟三毛要好,两个孩子很快就混到了一起。云秋则一直低头吃饭,极少说话。
直到晚上,三姐妹一起睡,云霞兴奋的在大床上滚来滚去,嘻嘻哈哈闹得畅快,不过这丫头睡得也快,前一秒还在大喊大叫,后一秒一转眼就睡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
而云秋也闭着眼一动不动,云舒以为她睡着了,自己也闭眼准备睡觉,却听旁边一声轻叹:“云舒,你说……”
云舒转头:“什么?”
云秋轻轻睁眼,望着帐顶一动不动:“你说…如果我当初不是那么执着,现在会不会轻松些、好过些?”云舒稍稍一想,立刻明白她说的是她相公潘秋文的事,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了?毕竟潘秋文是她自己选的,为了那男人她还曾经耍心机赶走了张秀。
二人沉默片刻,云秋又是一声叹息:“要是…我当初不那么做,或许…张秀现在就在我的位置,她也不会离开老家,有时我真有些羡慕她,能够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不顾一切,换做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云舒怔了怔,确实,张秀是为了她自己可以不顾一切,甚至把她自己的亲表妹都弄去卖给个人渣做小妾。或许云秋说的没错,如果她不是那么坚持要跟着潘秋文,换做张秀嫁给潘秋文的话,可以肯定那潘秋文一家肯定得不了什么好,家破人亡都不一定。
可有什么办法了?现在已经这样子了,潘秋文那么渣,云秋依然舍不得他,恐怕云秋这辈子都不可能脱离潘家。云舒心里叹息一声,坐起来道:“云秋姐,潘家人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云秋苦笑一声:“没有,他们现在都指着我赚钱养家,不会再欺负我了。”
“你赚钱?潘家那个绣房了?他家不是还有两个出租的铺面吗?”
“绣房散了,铺面卖了,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就剩个空壳子。”
云舒闻言有些惊讶,记得上次去看她时,潘家条件还是不错的,至少算个小康之家,怎会突然落到这个地步?但看云秋那表情,云舒又不好意思问,等了好一会儿,云秋自嘲的一笑:
“当初他说要娶我回家当少奶奶,再给我买几个丫鬟,每日他出去赚钱养家。我在家里相夫教子、伺候公婆。多美的日子啊!多诱人的承诺啊!出嫁前我一直想找这么个温柔顾家的相公,而他就生生站在我面前,那么英俊、那么温柔。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直到我嫁给他,给她全家洗衣做饭当丫鬟,甚至天天饿着肚子挑水种地,他却天天衣着光鲜、拿着我的嫁妆银子到处寻花问柳,那时我依然相信他会实现诺言、会回心转意、会对我好。结果……”
云秋苦笑一声,眼神空洞道:“云舒,我是不是很傻?”
云舒抿嘴沉默,虽然云秋表情凄凉无奈,可听得出来她依然对潘秋文情根深种,也许她只是要个听众。把她心里的话说出来而已,她未必喜欢听到别人的评论或建议。
果然,没一会儿。云秋继续道:“半年前,离镇子五里外的米家二秀进镇来,与他对上了眼儿,他见那秀有几分姿色,托人主动找上门去。没几天二人就勾搭上了。
他以为这秀跟其他姑娘一样,花言巧语哄骗一番。完了把人家一丢就能了事,谁知三个月前米家老爷知道了他们的事,当即就打上门来,要潘家给个说法。
米家得知他已经成亲,且家底单薄、fēng_liú成性,原本想让他休了我跟米二秀成亲的米老爷打消了心思,逼着潘家赔偿五百两银子,并保证再不纠缠米二秀了事;如果不赔,立刻就要把他送去大牢,让他发配充军。
潘家把绣坊卖了,铺子卖了,田地卖了,能卖的都卖了,好不容易凑齐五百两银子给米家才算了事。”
云舒讶然:“那……你们现在靠什么过日子?”
“靠我给人家编渔网、卖鱼、打杂工……”
云舒沉默,这样的家庭是个无底洞,如果潘秋文不争气,怕是这辈子都翻不了身。好一阵过后,云秋转头看着她:“云舒,能借五十两银子给我吗?”
云舒愣了一下,稍稍犹豫:“云秋姐,你……是你自己要用吗?”
云秋转开眼,自嘲的一笑:“是啊,我这样的情况谁愿意借钱给我了?就算我亲娘也不愿意,知道她方才为什么急着赶我来你这里吗?呵,她是怕我跟她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