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秀娥想让季表态,季也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想让我尽孝,可以,除非你们这些儿儿女女都死绝,否则没门。
可这个结果并不是季秀娥想要的。
在座其他人听了也觉得怪怪的。
试想一下,如果将来自己的孙辈说出这样的话,就算再有道理,也让人寒心。
一直暗暗打量着屋里摆设的史大媳妇,摆出一副和事佬的架势。
“丫头哎,做人不好像你这样的!老的再有不是那也是老的,你就算分出来了,那该尽的孝道还是要尽,这是你身为小辈的一份心,跟你叔叔婶婶和大姑可没干系。他们尽他们的,你尽你的……”
史大媳妇就是史勇的大嫂,村里有名的厉害媳妇。
别人家都是婆婆挫磨儿媳,像她这样反过来把婆婆挫磨个半死的,少有,也少见。
季一个劲的笑,史大媳妇知道她在笑自己,却不知道她到底在笑自己啥,就有些不大高兴。
“俺说的话不中听,你也不能这样嘲笑人。”
季收住笑,有些歉意道:“我没有嘲笑婶子你的意思,就是听多了婶子你的英勇事迹……再听你说什么孝心孝道的,有点不太习惯。”
季是不笑了,笑得换成了其他人。
史大媳妇一张脸红红白白,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俺跟你情况可不一样!”
季敷衍的嗯嗯了几声,表示理解。
“刚嫁过来没多久,就把婆母和小叔子分出去,要不是有什么天大的理由,是个人也做不出这么绝的事。不过……”
她话锋一转:“婶子刚才不也说了,老的再有不是那也是老的,尽孝可不需要理由。那婶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史大娘接回去好好奉养啊?我等着你给我做榜样呢。”
换言之,能做到再来说别人,做不到就闭嘴!
不分前因后果的代入,而且自动把自己代入到长者的位置,完全不去想,自己可曾尽过半分孝道。
就这种,她连骂都懒得骂。
史大媳妇被堵的彻底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王大娘看不下去,摇头直叹。
“丫头,你话也不要说太硬,你这名声……要嫁出去也难,将来你老了,不还得靠明茂他们?你认那小怪物做弟弟,这事办得就不伦不类,总不能把家产也留给他,那万一指望不上……照我说,与其便宜外人,宁可便宜自家人。”
季最不能容忍别人拿大宝说事,当即就冷了脸。
“大娘这话说的好笑,我既立了女户,不管嫁不嫁人,不管将来有多落魄,也靠不到季明茂他们身上去。谁跟我在一个户籍上,谁才是我的家人,户籍之外的人,全部都是外人,这是有官府盖印的,谁要不服可以去衙门理论。至于大娘你,等我老了,你都不知道在哪片山头看风景,就不要替别人操那么远的闲心了吧。”
不止是王大娘被噎住了,其他人也没想到,季平时文文静静的,瞧着是个温和的性子,竟然有副这么利的口舌。
不开口倒还罢,一开口,轻飘飘几句,都不用一个脏字,就能把人老脸揭下来一层。
谁还敢再说啥?
没人帮腔,季秀娥只能自己上。
“你也用不着跟我兜圈子,史大家有句话还是在理的,我们这些儿女尽儿女的心,你这个孙女尽孙女的心,也不冲突……”
怕季再跟她打机关,她索性把话挑明了。
“你看你院子这么大,房子又多,也住不下不是?把你爷奶接过来,还可以看个门守个院的……你要是实在不愿意,那也没办法,谁让你如今翅膀硬了。”
翅膀硬了的季,突然真情实感的叹了口气,示起弱来。
“大姑你或许不知道,但在座各位应该还有印象,分家时奶当着全村人的面亲口说的,此后生老病死各不相干。而且这句话也已经写在分家文书上了,严格来说,我不是分出了季家,而是季家主动和我断了亲。”
季一边“郁郁诉说”,一边欣赏着季秀娥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断了亲的孙女,还有没有赡养爷奶的义务,我想这个律法是有规定的吧?我一个女儿家,可不敢不遵律法。即便我敢,爷这人好脸面,也不是那种见人过得好,就死皮赖脸往上贴的。不如大姑你回去再问问爷,若他亲自来跟我说,我自然没二话。”
季庆山敢上门,那就是死皮赖脸。
季家二老敢让她赡养,分家文书摔他们脸上,让他们当着全村人念念。
看谁比谁豁得出去!
季秀娥脸上一阵神情变幻,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愈发显出她的冷酷刻薄。
见她一言不发的起身,其他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大姑这就走了,不再坐一会?”
季笑眯眯的,嘴上说的客气,人却已经走到了堂屋门口,摆出了送客的架势。
众人:“……”
众人先一步出屋,经过季身边,季秀娥突然停步。
“丫头,一家人,哪有一辈子的仇,更何况你那事,原也怪不得你爷奶,他们也是听了别人撺掇……”
这是话里有话啊。
季抬眼看向季秀娥,季秀娥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迈步出了堂屋。
若说在卖她这件事上有人撺掇,季几乎立刻就想到朱氏头上。
毕竟从头到尾,季家只有她表现的最积极,最活跃。
季秀娥这是暗示自己,所有的事都是朱氏搞的鬼,季庆山和康婆子只是受了蛊惑?
呵,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