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们家儿子都快死了,对外却瞒得紧紧的。等细妹进门,冲好了还好说,万一人死了,就全成了她的罪过。她不但要守寡,还会被冠上克夫的名头,从此断送一生。”
谢寡妇被季的描述惊到了。
再一联想,当初那白家可不就是这样的。
对外说他们家少爷只是病的有点重,远没到要死的地步,结果呢,没等季进门就断了气!
可紧接着,她又摇了摇头。
“你那回是县城那边亲自找来的,不是熟人,说了瞎话也没人知道。”主要是季家人也不在乎是不是瞎话。
“这次不一样,那户人家就在曹家庄,离芸芸家近的很,方方面面都门清,这才与我们说的。”
曹芸芸同一个村的?
季迟疑了一下,问:“这是她亲口提的?”
谢寡妇笑道:“她面皮薄,哪做的来这样保媒拉纤的活。是她嫂子王氏,芸芸不过就是传个话,话头还是早上她哥送她到摊子上时,顺口提起来的。”
“确定情况都摸清了?”
“啥都说了,一清二楚,对方家里还是里正呢!”
难怪家底殷实,难怪谢寡妇心动了。
里正不算正式官职,但在村民眼里,那也是“高门大户”了。
谢寡妇一直怕自己寡妇的身份和名声会影响到胡细妹,怕胡细妹嫁到婆家被人看轻了去,更怕她会如季雪兰一般,在婆家当牛做马累死累活,吃不饱还受穷。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胡细妹若真能嫁进曹家庄里正家做儿媳,至少衣食上是无忧的,外人也不敢再欺负她。
加之这亲事是曹芸芸家提的,季再想反对就有些无力。
“可是细妹还舍不得离开家……”
“她懂啥?还不知道好歹呢,得大人帮她拿主意才行。”
“你也说她不懂了,她才十一,十一岁就成亲也未免太早了。还没来葵水,嫁过去,人家逼迫圆房怎么办?她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这样损害真的很大。”
圆房这样的话,季直不隆冬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反倒把谢寡妇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说了,成亲只是为了化煞纳祥,两个孩子都小呢,会让他们分房睡,等过个四五年再圆房。”
就是因为这一条,才真正说动了谢寡妇。
季却没她那么乐观。
说的好听,等进了门,还由得了胡细妹吗?
然而曹芸芸一家已经做了担保,她想挑刺也无从下手。
拿年龄说事吧,古代男女嫁娶普遍偏早,虽然正常情况下,至少也要等到十四五,但十一二岁的也不是没有。
跟谢寡妇科普未成年婚育对女孩子的危害吧,对方都承诺不会那么早圆房了。
她只能做最后的尝试。
“谢姨,我还是觉得,咱们不能光听别人怎么说,自己也应该去探探底。对方家风如何,人品如何……媒人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总是要打几分折扣的。”
这么说似乎有诋毁曹芸芸家人的嫌疑。
季又道:“我不是指曹家说话不实诚,我的意思是……他们再是邻居,也难免有疏漏的地方。咱们多问问,多些了解,总是没有坏处的。毕竟是细妹的终身大事,你肯定也想十拿九稳对不对?”
谢寡妇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
“那我让良子再找人打听打听,实在不行,我们去趟曹家村。”
虽说女方家越过媒人,亲自上门探听有些不讲究。但他们也不去里正家,就当是走亲戚的,去未来亲家那总没有毛病。
季松了口气,递给胡细妹一个安慰的眼神。
从刚才起,胡细妹就紧张的盯着这边,似乎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季身上。
季不能态度强硬的要求谢寡妇直接拒绝,就只好采取这种迂回的办法。
这世上没有什么人能禁得住有心人的盘查,若是胡良他们查不到,她就自己上。
大不了她也“捕风捉影”一回,反正无论如何也得把这门亲事搅黄。
不然让她眼睁睁看着个未成年小姑娘被迫出嫁,她做不到。
曹家。
曹婆子和曹老汉下地去了,院里空无一人。
曹芸芸一回来就去了兄嫂住的厢房,屋里并不见王氏。
她只好耐着性子等。
坐又坐不住,在厢房门口走来走去,但凡有点动静,就伸头往大门口望,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回来,想是又找村里相熟的妇人拉呱去了。
曹芸芸正要出去找,王氏就回来了。
曹芸芸迎上去叫了声嫂子,都快哭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王氏一脸亲热的把她拉进屋。
自打曹芸芸答应教曹富贵做胡辣汤和油条,姑嫂之间的关系就破冰了,王氏巴着捧着曹芸芸,说的话也格外贴心。
“是不是那个胡良给你委屈受了,还是那个没眼色的季又去摊子上给你添堵了?你只管跟嫂子说,嫂子去帮你教训他们!”
王氏说话间就撸起袖子,摆足了替她撑腰做主的姿态。
曹芸芸见状,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兄嫂一心护着自己,为自己打算。
不像胡家,不像胡良,就因为季弟弟丢了,他们就一天不去摆摊。
虽说胡良几乎没怎么睡,天不亮就赶去镇上通知她,怕她干等。
但她毕竟已经到了。
而且丢人不是季自家的事吗?胡家帮着找找也就罢了,竟然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