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季妧和谢大叔商定包他的骡车回大丰村,毕竟这么多东西,而且天也有些晚了。
谢大叔本就常往镇上和县上拉人赚家用,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回到谢家沟,远远就见谢寡妇娘家门口围了一群人,院子里正闹得不可开交。
季妧挤进去一看,地上躺着个老太太,正是谢寡妇那瘫痪在床的老娘。
一旁,谢寡妇正面红耳赤和弟弟弟媳理论。
从周围的议论声中得知,原来是谢老娘今天又拉在炕上,马氏再也忍受不了,要把她抬到村外废弃的土地庙去。
泼辣如谢寡妇,在娘家人面前明显处于下风,她好声好气求自己弟弟,外面天说冷就冷,把人放到土地庙会出人命的。
可弟弟被马氏管的服服帖帖,习惯了装聋作哑,根本不理这事。
几人拉扯之间,谢老娘硬被连席带人抬到了当院,马氏还丢下一句,“要么送土地庙,要么你这个孝顺女儿把人接走!”
季妧看在眼里,心想难怪马氏非要谢寡妇今日过来,原来是早就打算好的。
不止季妧,在场谁不知道,自谢老娘瘫痪在床,谢昆和马氏只照顾几天就撂了挑子。
眼看老人家一天吃不上一顿饱饭,拉床上尿床上也没人管没人问,谢寡妇只能三天两头往娘家跑,既要照顾老娘,还要帮弟弟家干活,为此还落了一身埋怨。
缫丝厂的管事不满她总是不来上工。她把好东西都送来娘家,最后进了几个外甥的嘴,家里那几个孩子眼巴巴盯着鸡蛋咽口水的样子,她硬是狠心当做看不见。
她图什么?不就是想着弟弟和弟媳能念她一点好,不要苛待老娘吗?不然她又何必天天送上门受这个窝囊气。
“大弟,你说句话。”谢寡妇眼眶通红,季妧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我没什么可说的……”谢昆小声嘟囔了一句。
马氏一把将他拽到身后,叉腰对谢寡妇道“你有什么事只管对我说,但今天不管你说啥,死老太婆都不能搁我家了。”无限的大冒险
马氏就像没听到一样,接着哭上了。
“你当初精穷我都没嫌弃,人家镇上有钱的来聘我都没嫁,死心塌地跟了你,我是瞎了眼了啊!你到现在还拿我当外人,和你姐一块欺负我啊!好!我走!你守着你那瘫子老娘过去吧,端屎端尿擦身洗脸也别嫌烦,我不耽误你做个孝顺的好儿子,你也别要老婆了!”
马氏从地上爬起来就冲进屋,紧跟着里面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谢昆一下子慌了,生怕媳妇真收拾东西回了娘家,忙就要跟进去。
谢寡妇扯住他,被他一把甩开,还跺脚朝她吼“都是你!你要是把娘接走不就没事了吗?那是我娘就不是你娘,你尽尽心咋地了!就非得这么斤斤计较?总之你今天要么把人接走,要么自己赶紧走,以后别来了,也别管我们把人送到哪!”
谢昆进屋后,屋里很快没了动静,这两口子明显打定主意不出来了。
围着的人七嘴八舌劝谢寡妇。
“能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娘被抬到野地去,你委屈点,把人接走吧。”
“你公婆都不在了,也没人会说闲话,你家里几个孩子也都大了吧,平时你出去做工,他们也能帮你伺候着……”
“谁让你弟浑呢,你就受点累……”
这不就是谁闹谁有理,谁浑谁有理吗?季妧听的都替谢寡妇憋气。
要论孝顺,谢寡妇一个外嫁女已经做的足够了。
反观谢昆,房子和田地都由他继承了,却把养老的事推给姐姐一个人,根本不考虑守寡的姐姐日子过得有多难。
而且这个姐姐还是从小把他带大,他娶媳妇的钱都是姐姐出嫁给他换来的。
季妧把沉默的谢寡妇拉到一边,低声对她道“谢姨,我有办法让他俩不敢把人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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