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佣合同上只有开始日期,没写终止日期。
季妧原本也有想过,是不是该人性化一点。
比如,将合同期限定为三年,等三年期满,如果双方需要,再续签。
不过经过仔细考虑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前市场本来就缺乏相应的约束机制,对雇员,除了薪酬吸引,就只能靠这份劳动合同来制约。
如果劳动合同只有三年,选择的空间和自由大了,有些雇员难免会蠢蠢欲动。
东西学到手说不定就想出去自立门户,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怕期限一到,对家瞄准了来挖人,而且挖的还是核心成员,那她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所以思来想去,干脆把合同期限含糊了过去。
虽然并不是万全之策,但对雇员好歹有个威慑的作用。
雇员若因为合理的原因提出辞职,她必定同意。
但如果真有反水的,那“无期”就算是留了个后手。
其实就季妧个人来说,她很相信季雪兰和季明方姐弟的品性,只不过主观的东西,终究不如客观的标准来得让人放心。
而且一视同仁不能光嘴上说,季明方有句话讲得对,公是公,私是私,不管亲疏远近,但凡要入她的作坊工作,就必须按她定的规矩来,现在还不是区别对待的时候。
“还有问题吗?”
季明方道:“没问题。”
季雪兰摇头:“我也没问题。”
季妧一拍脑门:“你们没有问题,我还有个问题。”
在二人充满疑惑的目光注视下,季妧把合同翻到倒数第二页的位置。
“我还没跟你们说具体的工作时限和薪资报酬。
是这样,薪酬咱们按天算,一天二十文,每月十日前支付。
当然,这个数目并不是固定不变的。
等生意做起来,还会有加薪。要是生意红火了呢,年底分红、周末双休、带薪休假,这些福利也都会跟上。
若是有一天,咱们的生意真能做到大江南北,你们作为元老级的员工,手里所持的股份,所代表的个人财富价值,更是无法估量。”
季妧又给他们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周末双休和带薪休假,以及什么是股份和分红。
当然,这些短时间内都是无法实现的,所以她这话很有画大饼的嫌疑。
但至少她心是诚的,大饼真有画成的一天,她必然兑现诺言。
而且光说条条框框,未免太打击积极性,总得给人点甜头和盼头不是?
先小人,后君子,便是她的管理之道。
然而对季雪兰和季明方来说,长远的盼头不敢想,就连每天二十文的甜头,他们也不敢要。
“小妧,二、二十文?这个太多了,不行,太多了……”
季雪兰和季明方齐齐摇头。
季连松在砖窑上,一天累到晚,也没有二十文。
他们和季妧还是亲戚,拿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还拿这么多,实在是没那么大脸。
“你们先别忙着拒绝,先听我说。
我这个钱不白给,作坊成立初期,什么都不具备,从无到有,是最苦的时候。
你们愿意陪我吃这个苦,我很感激,但我也得跟你们坦诚。采收只是第一步,之后方方面面需要你们费力的地方只怕还有很多,或许劳累程度会超出你们的想象……
你们不肯的话,要么就是不愿意陪我吃这个苦?”
季妧都说到这份上了,季雪兰还真不好再拒绝。
只得连连保证,再苦再累都不怕,今后必定一心扑到作坊上,季妧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季明方却犹豫了,沉默半晌后,脸色黯然道:“要不,把我的工钱减半吧。”
季妧知道他指什么,却装作不知。
“为何减半?”
季明方放在膝头的手缓缓收紧:“我的腿,下地,可能,没别人做的多,做得快。”
虽然艰难,但到底是说出来了。
季妧笑道:“谁说让你下地了?咱们又不止一个岗位,我对你另有安排。”
季明方不信。
他觉得季妧不让他下地,就是可怜他,顺带着才让他过来,实则并不需要他。
一瞬间,难堪和无力的感觉再度袭来。
他缓慢的伸出手,把那份合同推了回去。
然而只推到一半,就被季妧按住了。
“堂哥,我这人不说假话。岗位不同,但重要性都是一样的,这和有人善写有人善画,有人善文有人善武,是一个道理。我不会因为你腿脚不便就对你特殊照顾,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如果我给你安排的工作你完成的不好,我一样要扣你工钱的。”
季雪兰吓到了,第一反应是去看季明方的反应。
季明方有多在意自己的残缺,她比谁都清楚,家里人跟他说话时,每每都会避开相应的字眼。
如今季妧直白的摊到明面上,她担心明方会受不住。
出乎意料的是,季明方脸上的怔忪散去后,竟然笑了。
他笑了。
“好,我也签。”
季妧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别以为工钱减半,我就会感谢你替我省钱,我只会觉得你想偷懒。”
这一插科打诨,刚刚的紧绷气氛顿时消弭于无形。
季雪兰也长长舒了口气。
该谈的谈好,剩下的流程就简单多了。
季雪兰和季明方的合同是独立的,都是一式双份,一份他们留着,一份在季妧手上。
季妧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