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蛇已至眼前,吴桐见伸手阻挡已是不及,那两颗獠牙近在咫尺,便要咬下。
程东右手三指不断弹动,而拢在袖中的左手却紧握成拳,因为紧张用力,关节便显出几分不见血色的苍白来。他的瞳孔中,眼神闪烁,却满是期待。那种即将看到有人在自己手上血溅五步,欣赏着对方生命从有到无的刺激让他浑身都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而手指的弹动也愈来愈快,直至在空中化为残影。他的眉宇渐渐松开,原本急促的呼吸却似乎突然停住了下来。而此刻,寒蛇的獠牙一口咬下。
突然,程东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将眼睛瞪得极大。他无法相信居然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满是尘灰的地上,然后看着因为惯性而停不住身形的寒蛇从那人的头顶掠过,然后依旧向前窜去,最终一头撞在露台的栏杆之上,随着纷飞的木屑溃于无形。
“你怎么可以这样?”程东失落之余,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你怎么能躲呢?”
吴桐转过头来,看到自顾自在那吹胡子瞪眼的程东,伸手挠了挠头,不解地说道:“你要我的命,我为什么不能躲?难道要站在原地把脖子伸长了让你砍才算是让你满意?”
程东顿时一怔,自己一时情急,便将如此不经大脑的话语随意说了出口,如今被吴桐这么反问,不免有些尴尬。可纵然是这样,他也不愿在这个显然不如自己的小辈面前丢了颜面,于是哼道:“即便是躲,又怎能用这样的方式,这岂非丢了修行者的尊严?”
“修行者的尊严?”吴桐愈发觉得对方的话说得十分莫名其妙,在方才的情况下,无论怎样,都只有躲避这一条路。既然是躲,那又何必在乎用的是哪一种方式呢?至于修行者的尊严,更是从何论起?难道说,为了这所谓的修行者的尊严,便得让自己陷入危机不成?
等到吴桐抬起头,看向程东的时候,却觉得对方就好像是在人的躯体上盯着一颗榆木雕成的脑袋,心里不由泛起嘀咕,这位老大爷的年纪都是活在狗身上了么?为何想法居然如此幼稚?
他站起来,拍了拍衣衫上沾染上的斑斑尘灰,然后说道:“尊严?要是我方才不躲,恐怕已经伤在你的术法之下。那时候,命都不在了,还谈什么尊严?”
吴桐仔细地看着程东,眼睛微眯,却认真地说道:“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是在初秋,外面树上的青翠之色开始慢慢转为枯黄,终将会倏然脱落,而在某个不起眼的枝桠间,却有点点嫩嫩的绿意开始悄悄绽放。
吴桐伸手在老马的脖颈间抚弄,那触手柔软的鬃毛在他的指缝间滑动。他感受着掌心处的淡淡****,说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境界确实比我要高上一阶,而且能操控的天地元气也远胜于我。”
“所以,我想你应该是打算利用我们之间这一阶的差距来抹杀我。你的想法并没有错,一阶有时候便如天堑。”
“但是你却一定不知道,我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所以,哪怕是差了这一阶的修为境界,我也会试着将你拿下!”
不知为何,随着吴桐的平静但是稳定的话语,程东的心跳动地猛烈起来,一股浓浓的危险感觉不知在什么时候悄然围上了他的身体,而此地能站立的除了对面的一人一马之外,再无他人。
他可不会以为一名化气境中期的少年修行者能给自己带来如此强大的危险感,以至于手臂上的寒毛开始竖起。但如果不是这个少年,又会是谁呢?难道是……
他的目光投向正舒服地享受着吴桐抚弄的老马,见它甚至闭上了眼睛,发出了轻轻的哼哼声,似乎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
如果说不是这匹极其妖孽的老马,那便只有一个解释,此地的这些人中,还有一位高手在隐藏。
他缓缓从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身上扫过,仔细辨别着他们的呼吸声,可却疑惑地发现除了张昌龙之外,其余的都是些普通的世俗人。
程东收回目光,眼眸中充斥着纳闷。他不明白,这股让自己感到极其危险的气息究竟来自于何方。
他摇了摇头,显然一无所获,于是,便不再多想,转头看着拍了拍老马的脑袋,然后走上一步的吴桐,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你是说要将我拿下?”
“现在的少年人真敢想,老夫都不禁有点佩服你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罢,希望你到了下面也能有如此这般的勇气。”
说完,程东左手握拳,却将拇指探出,然后虚空一点,口中轻喝道:“风萧!”他的术法充满了秋冬时节的寒冷肃杀,便如在河水边感觉到的萧萧风起,不由让人瑟瑟发寒,所以,术法便名“易水寒”
此刻术法点入虚空,却遁于无形,不见踪迹,吴桐正在诧异,却突然感到身前数寸有念力迸发,猛地将袍袖一挥,顷刻间,袍袖便被寒意所染,顿时冰冻如铁,随即有裂纹在其上纵横交错,最终化为片片碎渣坠落在地板之上,发出铿锵的声音。
风无形,水无形,所以术法无形,这便是程东“易水寒”的特殊之处,即便与同境之人相争,也往往能利用这种无形无迹战而胜之。
如果凭自己化气境巅峰的修为加上“易水寒”术法,都难以了结这个少年,那传出去,自己这个黄字堂堂主的位置恐怕是坐不住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