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鬼笔站在石壁之巅,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下坠的两人身上。他们的身死,他更是浑不在意。以他的身份地位,纵然是司青玄亲至,当面斥责,他也未必会怕。因为,他是莫鬼笔,他是这座监狱的典狱长,他更是大唐帝国当今的大内总管!
现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先皇那张从容淡定的脸,当时他接到秘旨,要他带领人手,火速赶往流云书院,务必保全第三层的安全。说话的时候先皇永远都是那样的面孔,那样的神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是凭借多年的长伴君侧,他还是能够透过这层伪装看到隐藏于这安宁表象下对于未知的一丝担忧。
是啊,无论多么传奇的人都应该学会敬畏,只有敬畏,才能不迷失自己。
不过,莫鬼笔不能明白的是这个命令中有个问题。保护好地下第三层那座监狱的安全。是的,只是要保护里面的囚徒。虽然鱼朝恩纵横官场十数载,权柄滔天,一生经过的顺逆二境,爬过的名利二山和遇到的红白二事比天下多半人做的梦都多,但是他依旧不懂,因为这涉及到了世界的本质。
这座监狱,囚禁的都是入了魔的人。入魔,便是六亲不认,以自身利益为重,不忌杀生,不畏生死。能被囚禁在这地下第三层,必然都已是无可挽救。所以,莫鬼笔不明白,为何这样的人,还需要自己去保护。
他很烦恼,因为这段时间来,监狱的情况并不好,里面的囚徒已经开始有暴动的迹象。而且,今日在巡视的时候,他发现,那个人不见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什么青藤擂,什么流云书院,一切都变得那么低微不足道。莫鬼笔不知道那人是如何离开困住他的囚笼,但是莫鬼笔知道,自己一定要尽快找到他,然后击杀他。至于方才那两人,不过是清场时的顺手罢了。
他摇了摇头,正想转身离去,但是,他却发现自己走不了了。因为他刚刚要走,就发现一道气机已经锁定了自己。平台有云雾缭绕,但是这时的云雾却如人群般驯服地让出了一条路,然后从其中的尽头走出来一个人,这个人只是一身如墨黑衫。
他缓缓地从云气间飘过来,飘到平台之上,面向莫鬼笔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莫鬼笔纵身一跃,也跳上平台,与那人对峙。
一时风停云遏。
莫鬼笔和那人已经站了好久,双方都是纹丝不动,分别伫立在平台两侧,伫立成两座山。两山之间,云气缭绕,气机凝滞,好似一片浑然天成的湖面。
陡然,这宁静的湖面霎时激荡起千层的高浪,破碎的云层被冲击得东一片,西一片。在这云絮四下纷飞之际,莫鬼笔率先出手,依旧是一指。他的气劲幽寒无比,这一指比对付吴桐他们的那一指更是冷上三分。沿途的云气受冷凝结在指上,等到了那人面前时已经比平时的大上倍许有余了。
也没见那人什么动作,只是一个瞬移就移到了旁边,躲过了直刺来的巨指。巨指在莫鬼笔的控制下,自然又是碎作一蓬,罩向那人,那人依旧是一闪,拔高身影,双手一错,就向莫鬼笔扑了过来。身子还在半空中时,就从指尖伸出十道长长的闪着银光的棱刺状刀具,每柄刀身上都刻着深浅不一的槽痕。
身未至,刀已到。十柄棱刀或剜目,或刺心,或撩阴,总之穷尽一切恶毒语言都不能描述这十柄刀和承载在它身上的险恶招式以及那些尚未来得及显示的变招。莫鬼笔脑皮一阵发麻,他强自稳住身心,一连躲过穿喉,刺心,剔骨三式,急忙大声地喊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那人没有说话,依旧是十指律动,指尖十柄刀,刀刀直奔要害,骇得莫鬼笔上窜下跳,狼狈不堪,有苦却难以说出。他本来就不擅长近战,况且这十柄刀的确诡异,可以小范围牵引自己的动作,一上来就是一阵密不透风的快打,自己根本来不及缓过气来。
正在他苦苦思索的时候,那人居然猛地收住招式,退了一步,站定后,缓缓说道:“大千一指?哼,也不过尔尔,怎么如今李明渊手底下都是一群废物了。”这个声音很奇怪,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是偏偏能听得很是真切,这种落在耳朵里的视听落差更是为眼前这位神色永不更改的男子增添了一分神秘。
李明渊,大唐当今天子李世的祖父。此时早已过世多时。而这人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极其自然,毫无生涩,显然是不知道这一点。这只能说明一点,便是他在这地下三层不知被囚了多少年,至今不知岁月。
莫鬼笔闻言,垂眉低目,右手轻轻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这只是一枚很普通的银戒,但他的动作很轻,表情更是轻,轻到风似乎更小了,云似乎更浅了,时间更淡了。只是,如果有熟悉他的人,便会知道,莫鬼笔要使出杀手锏了。
他的白衫鼓起,却有沙场秋点兵的风范滋生。终于,“咻”的一声尖锐长音自莫鬼笔唇间而出,化为一道透明的音波射向对面那人,那人一指点出,一道气息迎了上去。音波被气息贯穿,力道四泄。气息钻入音浪划过的空白轨迹,消散一空。随后,“咻咻咻”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人十指上下翻飞,一条条气息准确命中袭来的音波,双方都消弭一空。
莫鬼笔的体内经脉中的念力急速旋转,转成了一个充塞体内小天地的漩涡,漩涡边缘无数道气流窜出,涌入体内的大小经脉,气机转瞬流转千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