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平地上,火把摇摆不定的光明照亮了村民们或惊惶、或畏惧、或哭泣的脸庞,任由夜风在他们身旁穿梭而过。
他们的对面,零散着站立着七八个身着黑衣的汉子,面目却有些不屑森冷。
其中一人手里抓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同时还死死地将一个丰腴的农家娘子搂在怀中,不顾二人的哭喊挣扎,自顾自在村民们面前放肆狂笑。
“放开他们!”有村民自恃身躯强健,站出来朝着对方喝道。
没有回应,只有依旧放肆的笑声在夜的寂静中破空而至。
那村民感到脸上滚烫,随即便是体内的血液都开始奔涌起来。他不再发出怒喝声,而是紧紧地攥着拳头,一咬牙,挥拳向这个站在最前面的男子击去。
那男子只顾将手奋力地伸进那农家小娘子的领口不住搓揉,却压根没有想到这些在他眼中不过是些泥腿子的村民中会有人敢于向他们动手,
于是,那些围做一团的村民脸上的不一的表情在瞬间化为了统一的凝滞,然后开始有人眼中透出光亮。
“啪!”
拳头击中了什么,发出沉闷的声响。
黑衣人中一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抬步挡在那正在上下其手的同伴身前,伸手成掌,与村民的拳头相碰,然后五指一拢,抓住对方被自己包裹住的拳头,然后冲着那村民有些苍白的脸庞,露出一丝微笑。
那村民一愣,随即突然感到从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剧痛,不住的冷汗自额头滑落,浸润两鬓处的发丝。
这时,才有“喀嚓”声清脆入耳!
那黑衣青年松开村民被自己折断的手腕,脸上的笑容却并不曾敛去,反而愈发地灿烂起来。
自他站出来后,其余的黑衣汉子突然变得恭敬了许多,哪怕是那手中拥着小娘子的黑衣人,也慌忙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低头抓住手中的两人悄然站到了一旁。
“在下姓于,名字嘛,上叶下何。”黑衣青年笑着说道,只是眼瞳中依旧一派冷色:“我们奉命来征税,你们居然敢抗拒,莫非……”
于叶何脸色一寒,沉声道:“莫非……你们是想要造反?”
侠才敢以武犯禁,对于普通的大唐百姓来说,“造反”二字与杀头无异,纵然是胆大之辈,这个罪名也是万万不愿去担当的。
于叶何正是抓住了村民们的这种心理,所以才用这么一顶帽子狠狠地砸向这些几乎只懂得男耕女织,春种秋收的淳朴百姓。
方才出手的村民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握住断腕,踉跄退到一旁的草垛边,终于再也支持不住,将自己跌入到半人高的草垛中,然后发出痛苦的呻吟。
今晚虽有月色,但是却只有繁星几点,整个夜空如同墨盘,空中开始有淡云浮现,将明亮的夜空添上几分迷蒙和肃然。
村民们听着那从草垛间传出的声声惨呼,眼中本已燃起的如火把上的火苗般的光亮慢慢熄灭,陷入一片冰寒死寂,纷纷将头低下,看着自己的沾染着尘土的鞋面,身体开始颤抖。
空气里只有那清冷的声音在响彻:“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诸位,这税,你们究竟是交还是不交?”
于叶何看向对面的村民们,突然一挥衣袖,体内涌出的念力化为灼热的气息,落于草垛之上,随即火光大盛。
人群中有惊惧声响起:“修行者!”
修行者,对于世俗之人来说,便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如今见到对方居然是修行者,村民的心渐渐变得寒彻起来。
惨嚎在火光中愈发凄厉,终于有村民忍不住喊道:
“王三!”
“三小子……”
“三哥!”
随即有几条身影闪出人群,不顾一切地向草垛扑去,由着头上的发丝发出微不可察地滋滋响声,空气中有着什么东西被烧焦的焦糊味随风弥漫。
那几人手忙脚乱地将王三从草垛中拖出,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扑灭他身上燃着的火苗。然后怔怔地看着王三那因为饱受灼烧而变得焦黑的大片肌肤,眼中的畏惧终于开始淡去……
夜风往来穿梭,云层渐渐遮住将圆未圆的明月,陷入黑暗的树木上满是纵横交错的鳞状树皮,像是一个沉默苍老的人脸上抹之不去的皱纹。
“我数到十。”于叶何恍若未见村民们眼中燃起的怒意,伸出一只手,五指向天,淡淡地说道:“数到十如果你们还不将该交的税拿出来,那我们就将人带走了。”
“当然,如果你们想要反抗,我们也不介意给你们点教训后,再将人带走!”
“而且,我更不介意透露点事情给你们。其实我们很希望你们能够忍不住来反抗,这样,我们就可以将你们这只鸡好好地杀上一杀,给其他的那些猴子们看一看,与我们作对的结果是什么。”
说完,一指屈起,一个冰冷的数字从双唇间蹦了出来:“一。”
村民们开始骚乱,互相对视的目光显得极为慌张无措。有人甚至在心中将这些煞星到来的原因归结于今日那个从外而来的少年身上,于是,开始在心头痛骂。
“二。”
孩童们的哭声打破此刻的寒意,却愈发给村民们心中早已熊熊燃烧的烦躁之火添上了几把木柴。
“三。”
村中的那些女子开始低声抽泣,然后一手搂住自家孩子,另一只手则是紧紧地抱住丈夫的胳膊,生怕会在下一刻与他们分离。
“四。”
有村民开始低语:“这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