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比苏葵了解元盛帝,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他听着舒服,又不会触怒他。
元盛帝微微一皱了眉,撑起眼皮望向她,目光带了些探寻:“据朕所知,你似乎并不爱理这些闲事。你是如何得知这么详细的?若果真如此,昨日顾青云为何不同朕明言,他若是说出实情。朕又不是不明事理,又岂会勉强与他?”
这种眼神虽不凌厉,却也叫人发慌。似乎是想从华颜这里看出端倪来。
华颜被他这一通问话一时扰了心神,幸亏是从小的环境教会了她临危不乱,很快平复了过来,笑了笑道:“说来也巧,今日凉儿去苏府寻苏二秀听戏。她身边的大丫鬟哭着求苏秀救她未婚夫婿一命,凉儿好奇,便问了几句,原来她就是与顾青云订了亲事的那位姑娘。”
顿了顿又道:“想来昨日事发突然,顾青云并未来得及细说,父皇震怒之下将人押了下去。他就是想说,只怕也是寻不得机会啊。”
元盛帝半晌恩了一声,想来昨日他一气之下确实没给顾青云解释的机会。
“所以你今日是来求朕将人放出来。并收回旨意?正好是圆了你不愿嫁他的心思?你打算的倒是周全么。”
这话换成普通的父女,大可当成带着调笑成分的话,一笑带过,但是他的身份配上这副不苟言笑的神情,便让人不由后背发冷。
在一个天子的眼里。往往容不得半分欺骗,拒此事之于他来说无关紧要。拒那个人是他骨肉相连的女儿,无关什么,只是习惯养就。
华颜顿时明白了——
“凉儿知错,此事本不该插手,父皇心思剔透,凉儿确实,确实是存了这个心思。”因为了解,所以知道此刻该顺着他的想法认错。
“不过凉儿确实句句属实,那顾青云确实是有婚约在身,并非可匹配之人——还请父皇明鉴!”
元盛帝盯了她好一会儿,方将气势收低,一笑:“朕自然是不会拆人姻缘,更不会让你做小,此事就此划过。”
末了声音提高,“只是以后,莫要自作聪明转着弯子同朕说事,明白了吗?”
华颜身形一僵:“凉儿记下了。”
“嗯,去吧。”
华颜走出御书房的时候,方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
她不是第一天见识到父皇的多疑,却是头一次身临其境。
这么小小的一个算不得‘算计’的‘算计’都让他如此介怀,若他真的知晓了苏葵原原本本设下的这么一个局,那后果——华颜打了个冷战。
苏葵早早同垂丝说明了计划,垂丝的爹娘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元女婿一顿好惊,一个劲儿的觉得垂丝是在做白日梦,但最终在苏葵的‘力证’之下,终究是信了。
若皇上真的暗查起来,还得同华颜的话对上才行,所以知会双方父母,那是当务之急。
顾家夫妻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前些日子才被顾青云接来了王城,自家儿子一进了大牢,早就急的不得了了,奈何无处求救,眼下听苏葵能救自家儿子,自然是全力配合。
且夫妻二人从未出过汴州,大字不认得半个,哪里见过垂丝这般容貌端庄,细皮嫩肉,知书达理的姑娘,就是他们方圆一百里的庄子里,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这样的,一时间觉得捡了大便宜,倒是叫垂丝觉得汗颜的很。
总之,双方父母都满意的不得了,特别是顾家夫妻,唯恐这样好的儿媳妇被人抢了去,暗下商议着待顾青云一出来就将亲事给定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