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要生产了,将太太挪去内室里。”杨茉看向王振廷。
男人不能进产房,王振廷应该在外面等,杨茉吩咐旁边的婆子,“将太太小心抬进去。”
杨茉话音刚落,王振廷弯腰抱起白氏大步向内室走去。
趁着这个时机,杨茉转身去看沈微言,沈微言流血不少,肯定已经到了需要输血的情况,杨茉看了看王振廷带来的人,“去看看血配好了没有?”
那人一怔,不知道该不该走。
杨茉不给他留时间考虑,“王太太要生产了,需要血,快去。”只有牵扯到王白氏这些人才会听她的安排。
那人果然向门外走去。
见那人暂时离开,杨茉特意垂下脸压低声音,“梦芸,你还记得王振廷是怎么将姨娘和你带走的?”
沈梦芸怔愣片刻才道:“是……是……家中的下人,说……说大秀在城外接诊出了事,让姨娘我们赶过去,我们才……”
果然是买通了家人,不然不会做的这样悄无声息。
杨茉尽量将声音放轻,“都去了哪里你还记不记得?”
沈梦芸脸上仍旧是惊恐的神情,毕竟年纪尚小,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没有缓过神来,“记得……”很快却又摇头,“不……不记得……”
杨茉用手压着布巾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沈梦芸,“你看他们的样子,真的像王振廷所说,会……杀了姨娘和慧姐?”
她现在要知道这些,她不能完全不去想,那是她的生母和族妹,她做不到不闻不问心如止水。
尤其是看到沈微言,她就能想到那些人的所作所为。
沈梦芸想起让她恐惧的一幕。想到那些凶狠的人,想到陆姨娘害怕的浑身颤抖竭力护着慧姐,她耳边还有慧姐哭泣的声音。沈梦芸点点头,会,他们一定会,他们会想对待哥哥一样杀了陆姨娘和慧姐。
会的。
从沈梦芸的眼睛里杨茉已经得到了答案。
明日就是陆姨娘的生辰,她已经想好了要如何为她庆生,她不能就这样等着,等到最后得到一个噩耗,如同父亲、母亲在安庆所遇到的。等到祖母和她知晓,一切都已经晚了。
沈梦芸说完将目光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嘴唇没有了半点的颜色,手也是那么的凉,母亲没了的时候也是这样,手很凉很凉,就像冰一样。怎么也捂不热。
沈梦芸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已经不能去想别的,她眼前和心里只有哥哥,“大秀,救救我哥哥,大秀。救救我哥哥吧。”
沈梦芸的声音越来越大。
杨茉拉住沈梦芸的手,“我会想办法,我一定会想办法。”
血透过了布巾。这样止血没有达到很好的效果,这只能证明刀锋伤到了血管,她要进行扩开伤口,血管结扎术,还要检查是否有内出血。
这就要输血、补液。保证循环,用尽量无菌的屋子来做手术。不能有半点的差池,这样沈微言才能活下来。
可是她不能心中牵挂着姨娘和慧姐,还要一边顾着沈微言和白氏。
沈梦芸攥紧了沈微言的手,眼泪不停地掉下来。
沈梦芸只有这一个哥哥相依为命,现在沈微言这样的情形,沈梦芸定是已经怕的不得了,就像刚才她无论做什么,沈梦芸都始终拉着沈微言,不肯放开她的手。
“梦芸,你现在听我说,”杨茉顿了顿,“你要仔细回想你们都去了哪里,一会儿找个机会离开杨家,去济子篆先生府中,将姨娘和慧姐的事告诉济先生。”
沈梦芸没有等杨茉说完话就慌张地摇头,“不,我……我记不起来了,我不能去,我去也没用……”
不能让旁人去,这里的情形外面很快就知晓,就算没有人注意杨家,以现在的政局周成陵早晚会发现王振廷的举动,她这里虽然危急,姨娘和慧姐那边的情势更是迫在眉睫,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安心于眼前的事。
沈梦芸拼命地摇头,眼泪不停地从脸颊上淌下来,她知道她应该照杨大秀说的去做,但是她做不到,她不能离开哥哥。
“梦芸……”沈微言虚弱地开口,“我没事……”几个字就让他冷汗淋漓,声音颤抖。
“杨氏。”王振廷的声音传来。
杨茉看着沈梦芸,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停下来说服沈梦芸,沈梦芸的眼睛盯在沈微言的伤口上,她的眼睛已经被血映红了。
“我要看着哥哥,我要陪着哥哥,让我这样走,我怎么办?”如果失去了哥哥她就失去了一切,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梦芸,你挡着我了。”
血,全都是血,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血,血流光了人就会死,一定会死。
杨大秀也没有办法,她也没有办法,她不能让血停住。
沈梦芸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忘记了所有事,她所有力气就用来会死,就要死在她面前。
不知道是谁拉了她的手。
不,不,她不能让人抢走哥哥,沈梦芸甩掉胳膊上的手,那只手却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腕,一下子将她攥的生疼,将她从恍惚中扯回现实。
她抬起头对上杨大秀深沉的目光。
沈梦芸不停地摇头,她不能离开哥哥,她谁也不相信。
“梦芸,你在这里帮不上忙,只会妨碍我诊治,”杨茉的声音微微严肃起来,仔细地看着沈梦芸,“治你哥哥的伤我是最好的,现在大周朝只有我能诊治,只有我能让他好起来,除了我,没有人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