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先生想了想,“以毒攻毒出自《辍耕录》治疗毒疮多用此法,可传到今日,无非是用砒霜外敷,并没有什么奇效。”
杨茉没有查到辍耕录,放在现代,对付难治的肿瘤,热门的一项治疗技术,就是热灌注法,用的就是癌细胞不能耐热的原理。
杨茉希望能换成旁人能听懂的词汇,“人会得病是因为被不洁的东西进入身体所致,如果能清除那些东西,病就会痊愈。”
白老先生抬起头,“这是你父亲教你的?”
只能假借父亲的名义,杨茉颌首。
白老先生目光中带着几分的称赞,“昨日大小姐已经回去常家,今日为何又来。”
杨茉低下头一笑,“我想求老先生收我为徒,教我药理、脉象。”既然来了古代,她不能完全不懂古代传统的医学,在现代古方早就已经失传,能有机会和白老先生这样的圣手学医,是她做梦都会笑醒的事。
旁边的沈微言不由地惊讶,他琢磨了两日没敢说的话,却被杨大小姐这样说出来,沈微言心中焦急,不禁脱口而出,“我……我……”
白老先生看过去,少年郎额头上有一层薄汗,双手规矩地放好,神态颇为拘谨,“我也想拜先生为师。”
杨茉不禁气结,这个沈微言,偏在这时候打断她,亏她昨日还提醒沈微言去找白老先生。
行医几十年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传人,却没想到眼下却有了两个让他想要倾囊相授的后辈,只可惜他已经要行医,他以为不过是小孩子一时意气,今日在闫家又见到杨大小姐,他才相信杨大小姐是真的想要重振杨家,那个他记忆中娇滴滴的女孩子已经不复见了。
才说到这里,下人来道:“闫阁老请白老先生过去。”
沈微言忙上前搀扶白老先生,白老先生看一眼屏风后的杨茉,向来人道:“和闫阁老说一声,在屋子里立个屏风,杨大小姐随我一起过去。”
下人不禁惊异地看了一眼杨茉。
杨茉戴好幂离从屏风后走出来跟在白老先生身边。
白老先生长吸一口气,身上才舒坦了些,“我会来闫家诊治,是因为闫阁老是耿正之人,闫二爷也并非那些纨绔子弟,二爷在外养的外室,是曾与他口头订过亲事的,后来其父坐事,被流徒三千里,大约是在流放地侍奉病人时染疾。”
梅毒虽然是臭名远扬的性病,可有些人也是无辜受害。杨茉深知晓这一点,很多人就因为羞于面对,错过治疗时机,葬送了一生,现代尚且如此,遑论古代。
走到正室,下人果然已经立了屏风,杨茉坐下来,听到外面有人窃窃私语。
“就是杨家的大小姐。”
“白老先生也是顾念老东家才让她一起过来。”
“想要借着这件事扬名罢了……啧……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杨茉感觉到身边伺候的婆子也在偷偷地看她。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堂屋传来闫阁老的声音,“白老先生辨症我儿患的可能是杨梅疮,我已经上了奏折将整件事原原本本禀告圣上。”
屋子里顿时一片沸腾之声。
“阁老,这不是要……要……”参奏冯党的事就要功亏一篑。
闫阁老没有半点的犹疑,听到杨大小姐说杨梅疮,那一刻他心中无比的抵触,不肯相信那些话,眼见乔儿的病越来越重,连白老先生都怀疑是杨梅疮。他却还抱着私心,宁可不治这病症也不能让闫家蒙羞。
可没想到,郑氏为了救乔儿肯在雨中跪一夜向常家求情,杨大小姐又不顾名声登门相劝,这样看来,他的心胸竟然连妇孺也及不上。明明乔儿是行为有失他却拼了命地遮掩,这样的行径和冯党有什么区别,何谈直臣、忠臣,就算此时重创冯党,将来整件事被揭开,他又有何颜面在朝中立足。
闫阁老收回心神,“等到奏本批复下来,便可以按照杨梅疮治我儿的病,众位先生可有良方?”
郎中们议论纷纷。
“自然是土茯苓。”
“可用蠲痹消毒散。”
屋子中声音渐起。
闫阁老关切地道:“能否治愈?”
闫家就一个子嗣,若是不能治愈,岂不是就要断了香火。郎中们面面相觑,将目光落在白老先生身上,自从广疮传进来,不知多少郎中潜心研究此症,到头来还是要看着病患全身溃烂而死,谁能将杨梅疮治愈?
白老先生抬起头来,“皆是以土茯苓为主药。”
屋子里一片哗然。
白老先生看向屏风后的杨茉,“我虽医术不精,杨家却有秘方。”
周围顿时一片安静,众人互相看着,将惊讶的视线落在屏风上。
闫阁老期望地看向杨茉,“杨家的方子,有几成把握?”
以毒攻毒治杨梅疮她不是第一个,奥地利的医生贾雷格因此得了诺贝尔医学奖,有前人的实践证明功效,杨茉声音清澈,“有五成把握治愈。”
周围静寂的落针可闻,众人仿佛连呼吸都忘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之间传来一阵大笑,“杨家能治愈杨梅疮?杨家在京城这么多年,可治愈过一人?都说杨家后人握有秘方,请问杨大小姐给文正公世子爷用的什么药?”
杨茉道:“生脉散。”
又是一阵哄笑。
“不过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无论谁等在那里,世子爷都会醒过来。”
笑声过后,又有人问,“杨家秘方是怎么治杨梅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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