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史献,何明远把自己的部下们召集到了一起。
多年的经验让他感觉史献此人有些不值得信任。
配合作战也好,围而不攻也罢,虽然是一支偏师,但他还是觉得,只有把主动权攥在自己手里,才能保证绝对安全。
尤其是王海宾的遭遇,使他原本并不在意的心里,也渐渐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同僚,并不是那么的可靠。
就像江仲逊所说,谁知道这个力排众议,对自己青眼有加的张御史在关键时刻会不会坑自己一把?
他沉默了半天,开口说道:“哥舒翰,你手底下那几个亲卫里面有几个是安西人?”
哥舒翰一边嚼着肉干,一边说道:“都是安西的,怎么了?”
“嗯……我对咱们这个史献将军不大放心,这样,你让你的几个弟兄,组一个侦察队,不行……郭营长,你从步兵营里挑几个好手,两个汉人,两个胡人,让他们组一队,去疏勒打探一下情况,直接找他们的都督问,就说……偏师进讨,需要了解最新的西域军情,明白了吗?”
“西域军情……郎中是信不过这小子?”哥舒翰小声说道。
“害人之心咱们看情况,可防人之心绝对是不能没有的。”
“好嘞!要不要让他们去葱岭外打探?”
“这倒不必,等咱们去了疏勒再说。”
“诺!”
“慢着!”何明远又叫住了他,问道:“你是安西人,这个史献你知道是谁吗?”
“史献?”哥舒翰挠了挠脑袋,说道:“史献?他会不会就是阿史那献啊?我记得北庭都护府的兴昔亡可汗就叫阿史那献,会不会是他?”
“哦?阿史那献?这么说他是突厥王室?”
“快别提了,他们家那叫个惨哟!”
“此话怎讲?”
哥舒翰舔了舔嘴唇,好像准备说书一样,大张旗鼓的说道:“想当初,伊利可汗崛起于金山之下……”
“停停停!这啥呀!咋一说就去了二百年前了呢?你能不能捡重点说?”
哥舒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哦……可是不说这个没法讲啊!我缩略一下,大概就是,当初东西突厥分家,这个阿史那献就是西突厥他们的直系后裔,高宗为了控制西域。就封了阿史那献的祖父是谁来着做了兴昔亡可汗。
“这是第一代,但他们只是其中一支,还有一支,被高宗封为了继往绝可汗,他们两家是叔伯兄弟。”
“继续说。”
“但是亲兄弟嘛明算账,何况叔伯兄弟?第一代继往绝可汗为了他们家的财宝牛羊就把第一代兴昔亡可汗给告了,罪名可真不小,谋反!害得他们家第一次家破人亡。”
何明远听了都有点想笑,感情这是因为分家闹矛盾了。
“等等?什么叫第一次家破人亡?”何明远问。
“你让我跟你说嘛!第二次是则天皇后的时候,当时不是有个来俊臣吗?那小子不地道,专门栽赃陷害,而且还好色,看上了谁家的侍妾夫人,就直接告你谋反,不巧,他盯上了阿史那献他爹的侍妾,就把他们给告了,不过当时来俊臣并没有亲自动手,是指使他手下干的,叫何……何……”
“何世仁?”
“不知道,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我爹说过,我给忘了,只记得他们两个人一个为了钱,一个为了色,专门坑害忠良。”
听到这里,何明远突然感到身体有些不适,他万万没想到,西出长安六千里,五年之久,他那个死鬼老爹还是阴魂不散,处处给他下绊子。
“何文彩啊何文彩!你tm的真是给你孙子生了个好爹啊!你倒是聪明,一笔勾销把父子关系断绝,我却怎么也脱不了这坑啊!这tm的真是个深坑啊!”
可现在有一个问题,史献是无意中被派来的,还是张孝嵩有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呢?
……
……
第三日清晨,士兵们用过早饭后,就在张孝嵩的催促下,离开了龟兹城。
何明远他们走的要晚一些,但当太阳行到树梢上时,哥舒翰也作为先头部队,启程出发。
游骑分散在大部队周围一里范围之内,保护着他们的安全。
步兵们身穿绵衣,手持铁铳,腰悬钢刀,赶着超出他们所需三倍以上的骆驼。
大炮用毛毡盖着,定时检查生锈情况,保持绝对的风干通透,由四匹马拉着,速度飞快。
这样的条件实在得感谢大唐丰厚的马匹资源,要是放在北宋,那就得靠人力而非马力了。
他们再次回到了原来所依靠的那条河流,靠着这位母亲,他们会感到更加安全一些。
相比于东部的茫茫戈壁,西部的水分和绿地要更多一点,显得更有生机。
沿着大河又走了十几天的行程,他们来到了最后一个补给站——疏勒都督府,这里既是终点,也是起点,越过葱岭,他们将直面敌军。
营帐外的篝火噼里啪啦的作响,一群人围在篝火之前,做着最后的准备。
他们就像高考的学生一样,等待着考试的来临,等待着他们人生的转折点。
但与考试不同的是,敌军会用弯刀和长矛来检验他们的成绩,落榜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死,敌军不会给他们补录甚至复读的机会。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们还tm的是裸考。
但看他们狼吞虎咽地吃相和没心没肺的睡眠质量,显然,他们没有那闲工夫去互相感慨一下,思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