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在梦里,我周围是一片漆黑的虚无,我置身其间,无助地飞速朝下落去。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以后,随着重重的一声闷响,我落在了厚实的地面上。
出乎意料的,我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感,就连一丝轻微的疼痛也没有。
我单手撑地,用力把自己推了起来。
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然后我看见远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白点,就好像远方透过来的微弱白光。
我朝着那白点走去,它在我的视野里慢慢变大,最后变成了特拉卓。
他一身明亮的白袍,冲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萨伦,好久不见。”他朝我敞开怀抱,我扑过去,和他紧紧的抱在一起。
“特拉卓,我好想你,”我声音有些哽咽,“但怎么会?”
“不必惊讶,孩子,”特拉卓松开我,朝我伸出手掌,掌心漂浮着一团翻腾的火焰。“我并非真正的特拉卓,”他笑着看着我,“而是你内心的记忆所化。”
“这样吗……”我显得有些失落,“但我真的很想你。”
“我也一样,孩子,”他翻手熄灭了火焰,“但现在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奥术之箭就要来了,你得回到你的同伴之中去。”
他举起双手,用力地把我朝黑暗推去,“去吧,孩子,但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简陋的木屋之内,身下是不算柔软的床铺,身上则盖着一床厚实的被子。
离床不远处是一张桌子,两个人影坐在桌子旁,桌子上面摆放着房间里唯一的灯源——一盏油灯。
借着油灯发出的柔和光线,我看清了那两道人影,是葛温爵士和熙德骑士。
在视觉之后恢复的是听觉,葛温爵士的声音传了过来:“难以置信,兰斯洛特爵士居然才十三岁。”
“很快就十四岁了,葛温。”接着传来的是熙德骑士的声音,不知道是否是我刚刚苏醒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虚幻缥缈。
“我经常会忘了他才十三岁,他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我听见熙德满是感慨地说。
“你之前说他是从帝国逃过来的?”葛温继续发问。
“是,”熙德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不知道他在帝国遭到了什么可怕的对待,但不论是什么我都不打算去问,他一定是遭受了非常可怕的事情,以至于现在对帝国满腔怒火。”
“的确如此,不过那对我们来说是好事,熙德。”葛温有些唏嘘。
我躺在床上,听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大部分时候都是重复对我的担忧和关心,直到我的身体再度听从我的使唤。
我能感觉到四肢百骸再度和大脑建立起了联系,但它们都虚弱无力——我猜是失血过多的原因。
我试着抬起我的左手,它抬升到一半就因为无力而重重坠下,手掌打在床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葛温爵士和熙德骑士立刻站了起来,几乎是瞬间来到了我的床边。
“萨伦?”我听见熙德骑士在叫我,“你醒了吗,能听到我吗?”
“e……n……”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从嘴巴里断断续续挤出了一个字。
虽然音符断的不像样子,好在熙德骑士和葛温爵士还是听到了我的声音,我能看到熙德骑士喜上眉梢。
“太好了,”他急急忙忙地开口,语气十分激动,“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可都吓坏了,血到处都是,”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葛温爵士马上给你叫来了牧师,幸运的是湖中仙女与你同在,你的伤口还是稳定住了。”
我躺在床上,默默地听着他讲话,力气在一点点恢复,于是我试着直起身子。
“慢点,慢点。”熙德骑士见我想要起来,急忙伸手扶住我的背。
“我睡了多久?”我分开缺水而黏住的嘴唇,声音听起来像个死人。
“不算太久,”葛温爵士给出了回答,“你从上午睡到了半夜,牧师说你全身一半多的血都流干了,你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我一向运气不错”,我咧开嘴笑了起来,“但我现在比起运气更需要一杯水,我听起来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者。”
“的确如此。”葛温笑了起来,熙德则跑去给我端来了一大杯的水。
我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个精光,“现在总算好些了,”我吐出一口浊气,“我感觉我的喉咙都快黏在一起了。”
“两位先生,”我转头看向葛温和熙德,“我需要吃些东西,另外,我也需要向你们仔细地重新汇报我上午侦查到的东西,”我一边说,一边扶着熙德站了起来,“我想吃饭时会比较适合谈话。”
“的确如此。”两人闻言都笑了起来,领着我出了这间屋子。
屋外一片漆黑,帐篷密密麻麻地排布在木栅栏围成的营地里,除了月光之外只有几束火把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葛温爵士领着我进了另一间更大点的屋子,“临时搭建的厨房,你那是临时搭建的救护所。”
他走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用力地敲响了那可怜的木门。
“炊事兵!炊事兵!”葛温爵士大喊着,房门很快被打开了,一名睡眼惺忪的士兵诚惶诚恐地看着我们。
“给兰斯洛特爵士弄点吃的,快!”葛温爵士把他一把拉了出来,然后推进厨房里,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看起来葛温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