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对手是我。”
鱼肠剑起,并未去挡陈宁刺出之长剑,而是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划向陈宁脖子。
你欲伤人,则你必被人伤。所以陈宁不得不回剑去防。以己之空门面鱼肠,伤人是假,自伤是真。
“公子未隐暗处,亦未有出其不意之举。”
长剑回防,却是没和那让他感觉到阵阵寒意的短剑相撞一起。陈宁转身之时,莫玄衣已剑换左手,再刺其后心。
“我真没有出其不意之举?”
一字一停顿,诡异的同时,亦有凉风扑来。
“论身法,我不弱公子。”
陈宁脚步再移。两人相隔虽近,手中长剑却还是倒转而刺。不过又成徒然落空之举。
“若论奇诡煞气,又当如何?”
虽是两剑均未建功,但在莫玄衣的缠绕之下,陈宁还是一步步地远离了凌御风。
两人以身法相较,莫玄衣紧附在离陈宁不足一剑的距离之内,陈宁也只让他在自己一剑的距离之内。
他们也已剑法相较,莫玄衣短剑神出鬼没于陈宁四周,忽向心口忽向脖颈,虽是不曾建功,但那剑之寒气却是成功唤醒了陈宁身上的鸡皮疙瘩。每当剑气突起,陈宁长剑亦是紧跟而出,浑是一副以命相搏的架势。
……
战况再起,陈炎和苏锦程自是无法再相对而立。
“公子仅用旗幡?”重剑伫地,那光滑的青石地板顿裂两半。身上劲力长涌,和那重剑一起,此刻的陈炎在苏锦程眼中,真就好像一把有锋的重剑。
有锋,所以能感其锐;重剑,所以能受其压。
他已身处战意全盛之时,苏锦程却还是刚才模样。不,身虽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眼神却也随着陈炎战意之涨而越变越深邃。
“使得习惯,竟是一时都忘了本擅使的东西。”旗幡随风而摇,苏锦程也仅握旗杆。
“没关系!”陈炎咧嘴一笑。“总有想起来的时候。”
话落剑出。方才之剑虽裂石入地三寸,再起时,却是不曾带起石砾泥土,甚连那裂开的地板亦是不动分毫。
重剑而下,犹如巨石压下。那看起来所行极缓的剑影,却是让人生出避无可避之感。身遭皆陷阴影中。
避无可避,苏锦程也没想过要避。
旗幡扬起的幅度越来越大,麻布所制的幡面却莫名给人一种坚硬无匹的感觉,似是全天下最好的剑,亦不能破其分毫。
一瞬间,世上最重之剑与世上最硬之幡相遇。两虎相争,本该是身身相撞利爪相向,但其甫遇,坚硬旗幡却一变而柔,如有人手相引,竟是将那力劈之剑团团围住。
剑锋未现,剑气窜于幡内。苏锦程紧握旗杆,身做前移之状。前移未移,却是将那下坠之剑止在半空。
陈炎双膝略沉,臂上青筋暴起,生生止住了苏锦程幡上的牵引之力。
“公子劲力之盛,真不愧于‘莫问前程’之声。但以力相抗以不柔相抗,公子似是选错了对象。”
“我知道!”感受着手中旗幡的颤动,苏锦程无奈摇头。“我不过想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接住,现在看来,终还是要缺几分。”
陈炎臂上之力再加时,幡中剑气一如放闸之水,瞬间满溢于幡内。只见旗幡渐渐鼓起,终在某个临界点后,砰然一声碎裂开来。
幡碎杆亦碎,苏锦程却在碎布之中欺身而上。再细看时,才发现他手中竟多了支长约一尺半的铭文铁笔。
他是秀才,但不佩剑以饰;他是秀才,终日与墨为伍。有才有墨,自要有一支配得上的好笔方能写出好字好诗。
以铁为笔以劲力为墨,笔出墨至,苏锦程亦是豪兴大增。
“我有一诗送阁下。”笔在手中舞不断,诗在口中亦不断。“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每一字出,或撇或竖,或横或捺亦或点,都似在空中停顿了片刻。
陈炎之剑势犹在,苏锦程却是能一再欺身。笔尖所出之字亦像是一张张无形的网,竟让陈炎的下劈之剑一顿再顿。
一顿,那“不”之一点已点上剑身;再顿,那“戍”之一点亦点上了剑身。单只两点,不过激起两声叮铃之响,陈炎却只觉剑气散去不少。再当那“来”之一捺出现时,似有长剑相击。一击起纹络,长剑之势,竟是消散无影。
“好功夫!”陈炎收剑而立。“公子劲力之盛,天下难有。”
“比他如何?”
苏锦程未有所指,陈炎却知其所指。
“俱为滔滔江水,我不敢言。”
“他可一剑破你。”
“公子亦可一诗破我。”
苏锦程摇头。“说到底,终究还是我要烦累些。”
陈炎将视线停在自己的重剑之上,似想看看那两点是如何散去自己剑上之气的。一看无果,只能横剑再语”
“岳武穆之《满江红》,阁下以为如何?”
陈炎朗声而笑。“曾有人言,岳飞若不为将,定是天下侠客之大者。我虽不见长缨漫血,却也钦慕那长车之势。公子书那满江之红,陈某当以命来舞。”
仿见战场,仿遇武穆。陈炎豪气壮时,势亦壮。单手举剑相对,只待苏锦程书那将军之怒。
苏锦程忽沉双膝,若前有纸悬于天,再以左手抚右手之袖。顷刻间,豪言壮天地,笔力动山河。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