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内的街道四通八达,当世虽处内忧外患,南京市民却都浑然无感。笙歌依旧,条条大路上也摆满了各种贩卖当地吃食和日常用品小摊。
但在这四通八达的无数大路里,却有一条不太一样。这里的吵嚷似比别处更少些,片刻后又要比别处吵得更凶更毒些。之所以这样,只因有八匹丰神俊逸的高头大马正疾驰其上。
八匹马中,两匹并行于前,六匹紧随其后。当其行过,则只剩紧促的哒哒马蹄而不闻其他。
路上诸人之所以会在八马行后口出恶言,半为羡慕,半为众人的跋扈。
可当他们知晓说那身在黑马上的年轻男子为烟雨楼公子楚江宇,心虽愤愤难平,却也不过低声问候,不敢太过高声言语。
烟雨楼势大之声,并不止流传于武人的江湖。
马行极驰,楚雾却还是行到楚江宇身边,以内力相护,在迎面而来的狂风里将话音传至楚江宇耳中。
“少爷,我们就这么冲过去?”
毕竟是第一次出门跟着楚江宇走南闯北,一路虽受过不少教训,却还是难改他性格里的那份小心翼翼。楚家七子中,也只有这个不曾有名的楚雾会和楚江宇这般说话,至于楚阳等六子,则早已习惯了按楚江宇的安排行事,不言一句,更不会产生质疑。因这许多年里,他们已习惯用手中长剑说话,并知道由长剑所说之话会让别人更容易接受。楚雾还没跟人交过手,自就不会知晓他更盛楚阳等人的凛凛威势。
“我有些后悔了,”楚江宇手执缰绳脚踩马蹬,直视前方大路道,“我不该因你剑术小成就带你出来的……”
“为什么?”楚江宇话未说完,楚雾就又开口道。相比药王谷,现在的他似又更活泼了些。相处久了,他也知长年在外的楚江宇其实和以前练剑时并无两样,只要你勿在人前驳他,勿在不该说话时说话就好。现在,楚雾也不好把握说是该说话的时候还是不该说话的时候,但他还是说了,因他可是手捏圣旨的人。“黎管家可是说了,若是无我,七子剑阵最多只能发挥出七成威力,所以家主才同意让我跟在少爷身边的。”
“你为七子阵心,能让剑阵威力再上一层楼没错,可你怎就不学学楚阳他们,少说点话不行吗?”
“不行!”楚雾摇头,直言道,“家主说了,大哥他们久跟少爷身边,早就习惯了少爷的命令和安排,但我不行,我不止是剑阵阵心,还是家主安插在少爷身边的一双眼睛,时时看着少爷,不让少爷再做出格危险之事。”
“你信不信我立马赶你回杭州?”楚江宇话音含怒,楚雾却似没听到般。
“家主也说了,我回杭州时,也是黎管家出杭州来寻少爷时,相比雾三,少爷应该更不想让黎管家跟在身边吧。”
“你?”
“少爷,”楚雾赶紧道,“雾三并没有想拥令自大的意思,不过心里总有那么点担心,毕竟此番面对的不是徐大成祝无双等宵小之徒,而是纵横江湖数十年的’勾魂无常’。我不过担心少爷有失,所以才会出言相询,少爷可千万莫怪才是,否则雾三会被大哥他们联手暴揍一顿的。”
“你就一点不怕我将你暴揍一顿?”
“少爷乃千金之躯,哪能和我一个小厮动手啊。”
“我还以为你会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武功平平。”
“武功平平?”楚雾笑着,言语间的讥讽再明显不过。“只能说那些人有眼无珠而已,当今江湖,除那老几位不敢确定外,我实找不出有比少爷更厉害的人了。”
身在杭州时,他们都说七子剑阵能列天下前十之位,可剑阵成时,却也只困了楚江宇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且阵中七人皆知楚江宇并未使出自己的最大底牌。
“那你还担心什么?”
楚雾无奈道:“公子要怪,只能怪黎管家平日里说了太多那几人的可怕。‘南宫爆枪死无状,勾魂墨衣是无常’,他们称霸江湖太久,由不得雾三这种刚入江湖的小人物心生忌惮。所以雾三觉得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毕竟连金世长老都败在了他的手里。”
“从长计议?”楚江宇笑着,坐下骏马根本一点停步的意思都没有。“在何处议,和谁议?”
“当然是南京烟雨楼啊。”楚雾不假思索道,“至于和谁议,为保险起见,还是派人赶去杭州请来黎管家的好。”
“雾三,”楚江宇第一次转头看向楚雾,眼中满是可惜之色。“楚家七子中,你天赋最好,也是最有可能成名天下的,可我观你现在模样,只怕永远都没有名传天下的一天。”
“我为什么要名传天下?”楚雾笑着。“我只要家主好好的,少爷好好的,便已经很满足了。少爷应该知道,雾三从不就是那种野心勃勃的人。”
“野心勃勃是一回事,现在又是一回事。”楚江宇顿顿,继续道,“那你告诉我,若是你最疼爱的妹妹遭人围杀,你会怎么做?烟雨楼受了这么大的挑衅,你又会怎么做?”
“我知少爷想干什么。”楚雾道,“但烟雨楼有黎管家,大小姐一事,金世长老和云大家也都相继出了面。我们实无必要再做些多余的事。”
“多余?”楚江宇又笑了。“天下总归要变的,自己疼爱的人,也总归是要自己去付诸行动的。雾三,我们不可能永远呆在老人们的身后,我们总归会长大,老人也总归会有去世的一天。你应该也知道吧,二十年前,因惧笑谈刀杀名,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