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雾话落,齐武朴刀已高高举起。正此时,一道苍老却威严的声音传来。
“文宇,让他进来吧,我也正想和当今最负盛名的年轻人聊聊。”
齐武止步停刀,刘文宇则恭敬转身,朝那象征长衫巾的大殿鞠了一躬,以常音回答,也不管那殿中之人是否听得到。
“是!”
再次转身,已是伸手前引。
“公子请,方有得罪处,还请见谅!”
“长老言重!”
楚江宇举步,楚雾等也紧随其后。可当楚江宇越过刘文宇,楚雾他们却再难行一步,他们身前,楚江宇身后,是朴刀出鞘的齐武,短棍亮相的钱缨和那一涌而上的数十长衫巾帮众。
“锵!”
长剑出鞘,眼看将有血溅五步之事发生,楚江宇却不曾转头,只轻轻说了句,那七把长剑也重回鞘中。
“你们就在原地呆着,别惹事!”
“那若别人来惹我们呢?”楚雾将人群扫视了一圈。
“我们也从没怕过事!”
楚江宇走,楚家七子留,一人面一人,七人面百人,两者间到底谁更凶险,我暂也说不清楚。但不管楚江宇还是楚家七子,所表现出来的模样都不曾有丝毫慌乱紧张。而那陪着楚江宇一路向前的长衫巾长老,则忍不住在心跳加速。
没躲过,终究没躲过。哪怕一开始就知是如此结果,刘文宇还是心存侥幸。现在,侥幸被击破了,长衫巾也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迎来它第二次的考验。过或不过,刘文宇都忍不住要多想一些。哪怕他不认为楚江宇会对那殿中老人造成威胁。可和他相处越久,刘文宇就越是忐忑。楚江宇太平静了,平静得就好像是见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所以刘文宇不得不开口,唯有开口,他方能一平心中忐忑。
“公子见前辈,可已想好要说什么?”
“长老思虑,实太过了些。”
“为公子计,刘某觉得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长老百般为人想,又可曾为自己想过?”
“为自己想?”刘文宇笑了。“刘某一生无依,早将余生奉给了长衫巾,哪还有什么可想。公子不同,乃人中龙凤,未来江湖之执牛耳者,切不可因些许小事而自毁前程。”
“长老可是在怕些什么?江宇虽是自负,却也不敢说能斩那人于剑下。”
“既如此,公子又何必……”
“还是刚才那句,长老思虑,实太过了些。”
站在门前,楚江宇已嗅道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曾在夜间与狼相视,所以清楚一双绿油油的狼眼瞪在身上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此刻他就觉得屋内蹲着一只能驱群狼的狼王。
“公子……”
刘文宇话未说完,殿内又出声响。
“让他自己进来吧,你去守着他们点,那七个小家伙可比传言要有趣得多。”
刘文宇又是一惊,转头,那七人中的一人正在舌战群雄,剩余六人也极有兴致地看着,哪有一点被困的觉悟。相反,那围困众人却是群情激奋,恨不得立马将那七人剁碎了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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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还不走?”
楚江宇伸手推门,刘文宇先看一眼楚江宇再回头去看那时时都有可能爆发大战的人群,最后只能跺一跺脚,转身快步而去。
“嘎嘎嘎嘎嘎!”
厚重的大门开了,在那越扩越宽的缝隙中,一抹西斜的阳光也射了进来。时隔多年,仇瑾再见楚江宇,楚江宇就身在那炽白的阳光之中。恍惚间,还真有那么点仙人下凡的意思。当楚江宇转身将门再次合上,仇谨也坐直了身子。他能感觉到,和当日柏子尖见凌御风一样,他能感觉他们身上相同却又不同的东西。楚江宇并未说错,和凌御风比,他手中长剑更多了些杀戮和血腥,而这些,恰都是仇谨最熟悉的东西。所以他坐直身子,半为认同,半为好奇。
“我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人太老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可我还是隐约记得,那时的你并不这样。”
“十年!”楚江宇笑着走近,直视座上仇谨。“十年时间,很多东西都会变。正如我在长大,而前辈,已经变老。”
“我老了吗?”仇谨语声低沉。“是啊,我都已经老了。可你是否有想过,以后的你也会老,也会变得和我一样。和我一样,你不会后悔吗”
“已做的事,我从不后悔。”
“那您又怎能判断说我会后悔?”
“我见过你那生死之交。”
“柏子尖事,我不可能不知道。”
“他和你比,实要惹人喜爱些。”
“所以他们都说他是天下女人选夫的标准,也是天下男人选友的标准。”
“你原可比他更受欢迎。”
“更受欢迎?”楚江宇笑着。“就他如今境况,我实不愿比他更受欢迎。”
“人虽无罪怀璧其罪,他有今日境况,实也怪不得别人。”
“他真怀壁了吗?想来前辈应该比我更清楚。”
仇谨笑着,全不理睬楚江宇的话外之音,劝道:“怀疑天下英雄,实非一个很好的选择。”
“前辈应也听到了,在江宇这儿,天下英雄,不过三人尔。”
“我是不是该因此而深感荣幸?天下怕我的人很多,可称我英雄的,恐也只有你一个。”
“我觉前辈和我同在一条相同的道路上,我欲行者,恐也是前辈年轻时所欲行者。”
“你欲行何事?”
“前辈屠尽天下人,又欲行何事?”
“屠不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