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对朱玉言,从来都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所在。因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还总因那些笑闹嘶嚎而半夜惊醒。那是他的转折,也是他的噩梦。哪怕现在再言,他还是忍不住会双手发颤。可他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
“嘶嚎未停,就有楚江宇安排在谷边护卫的人匆匆来报。他说谷中已破解的九转毒阵再次运行,而那百余人,此刻却都身在阵中。说来也实在可笑,楚江宇拦我们时,虽未大声言,却也有不少在低声抱怨。他们说楚江宇在刻意阻拦,其目的是让先行那批人有时间去占尽谷中的各种奇珍异宝。他们以为楚江宇定是安排了许多自己人进去,所以一直在抱怨烟雨楚的不公正。到得九转毒阵再开,他们却又一转而成庆幸状,甚有许多人还走到楚江宇身前躬身道谢。他们没看到楚江宇在闻九转毒阵重又运转时的表情。我虽不知他们那些大人物每天都要经历些什么,但他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毫无意外,像是早知九转毒阵会重新运转一样。甚至于当知百人尽亡时,他的眼神之中还透露出了丝丝快意。”
“所以你觉那百余人,是楚江宇刻意坑杀的?”颜佩韦问。
“就从他所表现出的种种情况看,这还不足以证明?”
“你可知他楚江宇是怎样一个性格?”
“嫉恶如仇,恨不得将江湖所有趋利忘义者屠杀殆尽。”
“你知他性格,再从所见种种看,这岂非他再正常不过的表现?”
“但那百余人中,何以会没有一个是他烟雨楼的?”
“烟雨楼家大业大,药王谷,看不上眼也正常。”
“那你想问的又是什么“其实徐大成他们是怎么死的,被谁杀死的,对这件事来说都不重要。因为他们的死亡并不能带来什么实质性的转变。就算真是楚江宇杀的他们,也只能说是他在按自己所定的规矩办事,而不是担心他们会带走什么或发现什么,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拦下你们四十余人。而我真正想知道的,是你们入谷之后的所见种种。”
“入谷后?”
朱玉绕过本已让过那看起来便让他直欲作呕的百余尸体,可在入谷之后,他还是绕不开那夹着血腥的恶臭。
朱玉还记得那些横七竖八或倒在药莆或倒在房中路边的死人模样。嘴角已经流血了,胸膛已经被刀刺穿了,可他们脸上却都带着一个好似满足的莫名奇妙的笑。他们好像感觉不到痛苦似的,亦或者说,那样的痛苦对他们言是一种享受。他们并不把死亡看成是生命的结束,而是一段旅程的开始。
当然,朱玉知道这样的解释并不能让自己站稳脚跟。因为江湖里的许多人都知道,药王谷中,并不存在那种看透生死的神仙,相反,他们不仅看重生死,还特别看重生命尚存之时的种种名利诱惑。否则药王谷也不会在十余年的权利斗争中变得这么不堪一击。
但就好像江湖所传那样,五十年前,沈天南仅凭一味毒药,便让当时享誉江湖的数百英雄好汉折戟岳麓山。而这谷中模样,又和当时岳麓山下的景象何其相似。且它药王谷的谷内人数本就不是很多,虽是人人争利,却也一直延续着谷内规矩,每个人胸前都会戴有一块刻有自己名字和所司工种的木牌。所以在楚江宇好不容易寻来一本花名册后,便知这谷内所有人,无一例外都被记录在册。而名册之外的,也是无有一人。所以在久查无果后,人们也只能像五十年前一样,很自然就将这悬案推给了沈天南的徒弟凌御风。
朱玉进谷后,虽是为那氛围所扰没有多做察看,但也凭着脑中仅有的回忆和听闻,一一回答了颜佩韦所提出的问题。
“你们确定说那地上所躺之人皆出药王谷?”
“若按他们身上木牌看,确都属于药王谷。”肯定之后,朱玉又紧接着道,“但药王谷毕竟是个不怎么面世的门派,所以能尽识他们模样的,江湖似还没有这么一个人。”
“药王谷的四壁,真就如江湖所传般高不可攀?”
朱玉想起了楚江宇亲自做的尝试,然后反问道”
“想来你也听说了,长衫巾总舵,楚江宇和墨衣无常仇谨斗,虽是有伤,却未死。而据后来人们所传,仇谨似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如此看来的话,楚江宇纵是不在前三,也该列前十。”
“这么说的话,若连他都攀不上去,江湖恐就真的无人可攀了。”
“楚江宇亲自试过?”
朱玉点头。“且那崖壁上,似还种有不少的剧毒之物。”
颜佩韦眉头皱起。
“听说第一个发现药王谷出事的,便是烟雨楼唯一一个能自由出入九转毒阵的伙计?”
“可他好像是个傻子。且别人知道这件事,也是他疯疯癫癫跑入集市后别人方才知晓的。”
“他是傻子这事,又有谁能证明?”
“他好像就住离药王谷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上,只要去那一问,便该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在他说出药王谷出事一事后,可又有人见过他?”
朱玉摇头。
“在这之后,好多人都在找他,其中也包括有烟雨楼。”
“可他们都没找到,对吧?”颜佩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