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林叶落蜷缩着卧躺于床。双眼虽是圆睁,人却迷糊着不知今是何世。
肚子已经不叫了,好似知道那人已下了莫大决心般,它只能偃旗息鼓,静候对方的不战而降。
和肚子不同的是,喉咙一直在拼死反抗。它手里似乎有很多数不尽的细针,恼羞成怒后就不管不顾的一齐扎向林叶落。
双唇也似被针线缝合了般,她不能开口,她也不想开口。
可就在这样的迷糊折磨中,她又好似听到了什么,不是耳鸣,是这许多天来她已听腻了的声音。
本打算还像前些时候一样的听而不闻,可当话音入耳,林叶落却松开了抱膝的手,费力翻身,这是她两天来的第一个笑,也是她第一次主动看向门口。
那惫懒之人,终是变了主意。
……
门外,陈默直视凌御风,凌御风却始终在看那扇门。
“允我来此,我便知管家不会再难为我。可我也知屋里那人的性格,我不得不从,哪怕这会辜负了管家的一片好心。”
“公子伤还没好,又怎能携着小姐共冒此险?”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离别事般,陈默敦敦挽留。
“我知这是冒险,”将头靠在柱上,凌御风道,“可冒险,总是要比没希望来得好些。”
“就不能再劝劝?”陈默似有不甘。
凌御风答非所问。“管家是不想与我为敌,还是不想入江湖?”
“不想入江湖,更不想入了江湖后与公子为敌。”
“只恨都是江湖人,都有身不由己的事。”
“相处也有些时日了,不知公子觉得我等四兄弟如何?”
凌御风沉吟片刻,道:“两和如水,两烈如火,火者未至其峰,和者亦未达其底。但若交朋友的话,不管和如水还是烈如火,都能倾心相付。”
“公子不怪我等日夜围视?”
“你们能护我周全,感激还来不及,哪有再怪之理?”
“那公子又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凌御风嘴角勾起。“她很天真,以为那样做就能逼得我们反目。她想死,可我不想她死。而且我知道,”凌御风终于转头,直视陈默。“只要身在院中,你们就不会出手对付我们。我虽不知她口中的谨言伯伯是何人,但他既愿送我这么一个天大的恩惠,我又怎好再行那等小人之事?”
“公子智绝天下。”陈默先是一赞,紧接道:“公子又可曾想过,一旦出得院子,可就再回不来了?”
“纵是九死一生,也得闯闯才行啊。”眼睛再次看向房门。
陈默视线也随他一转,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任谁也想不到小姐对公子之期望,竟大如斯。”
“看过生死后,我也以为她会变,会变得更珍惜生命和这来之不易的时光。可谁让她是林叶落呢?
“很久以前,她觉得哪怕是到了秋天,叶子也不该说落就落,然后就每天装着落叶,强逼我上树一片片地绑在枝上。我若不从时,还会以不给晚饭或告状相威胁,使我既不能骂她傻也不能撒手不干。对这么一个能连绑三年落叶的傻子,我能怎么办?”
看着凌御风的无奈,陈默也笑了起来。
“小姐什么都忘了,却还记得公子名字。也不知是小姐之幸还是公子之幸?”
“我被上天眷顾着,可她,却被噩梦给惦记上了。”
……
屋内,林叶落挣扎着起床,心里默念着:“我才是被上天眷顾的,而你……”
她知离开对凌御风来说代表着什么,也知自己的存在对凌御风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是果敢,能做很多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她不想这样,这才重逢呢,她哪舍得这样。她瞧不上那些被人称为拖油瓶的家伙,她觉得若是哪天自己也变成了别人口中的拖油瓶,她肯定会自绝人前。
她也变成了自己嫌弃的模样。时间这东西啊,真的可以将一切拦阻沉淀,让你自觉闭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叶落强撑着走到门边,坐下,屋外的声音也好似小了下来。可她能听见,如在床上般,刚好能让她听见。
“你是,想让我早点死吗?”林叶落匍匐在地。“可我,是真舍不得走啊。小疯子,我想任性一次,也想让你护我一次。毕竟你也是江湖的成名大侠了,我们约好的,当你成为大侠的时候,我会赖在你身边,怎么赶都赶不走。”
……
屋外,凌御风不知林叶落所想,他还和陈默老友般交谈着。
“一去刀山,公子可有应对之策?”
“四方皆闭,也不知管家能否借我一剑?”
“公子之剑,应该在这高墙之外。”
“是啊,”凌御风的情绪有些低迷。“可不管是大梁公子还是那柄鱼肠短剑,都在这高墙之外。”
“大梁公子有人执。”
“只怕现在也远在千里之外了。”
“鱼肠短剑藏于腹。”
“不见王僚,它也只藏于腹。”
“这杭州城内,还有一只喜欢四处抓鼠的狗。”
“他也就只会四处乱吠,成不了气候。”
“那能藏万物于袖中的人杰呢?”
“他有事做,不能来此。”
“公子真不愧我江湖之大梁,未免朋友受扰,竟能将那么一把利剑久隐林中。陈某佩服。”
凌御风摆手道:“非我之力,那也是他的朋友。”
“如此说来,公子真就想做那殊死一搏?”
“还望管家能看在相处多年的份上,